朝阳初升,伴着朝露的滴落,预示着全新一天的来临。
山鬼峰上,梼杌坐在厅堂门槛前,抱着鸡腿不住的撕咬着,好似在撕扯着某个人身上的肉般,仅有的一只独眼不时瞥向厅堂内大吃大喝的邋遢老道,目光中绽放着毫不掩饰的忿忿之色。
“这臭老道,亏老子花了大价钱请他过来,现在又要抬高价格,格老子的,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一刀劈了他娘的。”
事情回到半个月前,浑沌一直感到心绪不宁,总觉有大山压住心头般,烦闷不已,旋即闭关不出,潜心修行《混元净垢诀》,以期突破现有层次。
梼杌却是在得知有人将离仲之死栽赃嫁祸于山鬼峰后,便下山寻了这“老朋友”前来助拳。虽然心知这家伙要价极高,可未曾想刚谈妥的价格,他又要提价,这令梼杌如何不恼?
“喂,臭老道,吃完了赶紧滚蛋……”梼杌没好气的斜着眼哼哼道,一脸横肉不由随之颤动。
他口中这臭老道,这会儿却是耸着肩膀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不住的往嘴中塞着东西,像极了饿死鬼投胎一般,一只肥鸭只两三口,便连皮带骨的吞下了肚,着实令人看的惊诧不已。
“嗝。”
邋遢老道似是吃饱了一般,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油腻腻的双手揉着鼓胀的肚子。垂至胸口的长发枯黄干燥,油的都成团打了结;一身破到连补丁都打不了的道袍,也不知多久未洗,黑漆嘛乌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却是清澈万分,甚至带着点顽童的纯真与狡黠。
他取了根牙签边剔牙,边答着话:“欸,老道我价格那是公道异常,童叟无欺啊,你这杌鬼,还嫌价高?不知有多少富豪乡绅出大价钱请老道帮忙,老道都不去……”
见梼杌不答,他眼瞳转了转,又道:“你这人也是,都没说让老道帮你什么忙,你就把老道我拉上了山,就冲着我二话不说就跟你上山的这种精神,你这杌鬼也得再给老道我加点钱吧?”
话毕,却见梼杌已然站在了身前,铜铃般的大眼直直瞪着邋遢老道,口水四溅的咆哮道:“干你娘勒!敢情老子先前山下说的你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老道士似乎天生带着唾面自干的原始技能,咬着牙签,小指头在耳朵里不住的掏着,略带鄙夷道:“你这人,好好说话不会吗?害的老道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道我没吃饭前记不住任何东西的……”
“你他娘……”
梼杌一怔,嘴里刚蹦出三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呜呜呜的似突然成了哑巴。
“哈哈哈哈。”
邋遢老道捧腹大笑,顺手拿起酒壶灌进嘴中,浓烈的酒气呼出,梼杌不禁狠狠打了个喷嚏。
“熏死我了你。”梼杌忿忿的瞪了老道一眼,却突然发觉自己又能说话了,一喜之下便要再度开骂,却被老道打断道:“你这回再骂的话,说不准就变一辈子的哑巴了,老道也没法再帮你了。”
“呃。”
闻言,梼杌下意识的便捂住了嘴,又感到如此动作会让自己很没面子,拿起桌上的酒壶饮了一口便坐了下来。
老道士笑眯眯的看着梼杌,看得梼杌浑身感到不自在。实在受不了这种目光的侵袭,梼杌索性闭目问道:“有事你就说,别老看着我,我觉得瘆得慌。”
再度喝了一口酒,老道士脸颊已然微红,道:“你不是拉我来帮忙的嘛,现在可以说说是什么事了。”
梼杌正欲发作,又想到老道士神鬼莫测的手段,悻悻的便将离仲死亡后有人栽赃嫁祸山鬼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邋遢老道听完,一脸的思索之色,“这么说,那离元青怕是很快就要来寻仇了?”
梼杌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喂,你干嘛去?”
见老道以极快的速度将桌上剩下的食物打包,转身便要夺门而去,梼杌不由得呆住,迅速回神后高声问道。
“当然跑路了,笨!离元青人花境的修为,在这谁挡得住,你不想活,老道我还想多活些日子嘞。”
老道的速度极快,转眼便要冲出大门,跑下山去。梼杌一声大喝,空中连续两个转体翻身,落在了老道士前头,老道士一身破衣烂衫,又背着一大包的吃食,仿似逃难而去的难民般,若不是极为熟悉的人,怕是根本无法想象这邋遢道人会是个宗师级别的盖世高手。
“在原先金银的数量上,我再加两坛朱翎蜜,总可以了吧?”
梼杌扶额无奈道。
除了朱翎蜜,他也实在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
“啪。”
邋遢老道把背的包袱直接一丢,双目中闪烁着极为渴望的光芒,紧紧抓着梼杌的手道:“杌鬼,此话当真?真给两坛朱翎蜜?”
梼杌切了一声,道:“我梼杌还不至于骗你这个老头子……何况,你那么精明,我能骗得了你?”
“哈……这话倒是真的。”
邋遢老道得意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