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焕从未觉得自己的运气会像今天这般背过。
自他离开霸憷城已是过了一月,他原本计划着先去鸡凉山的桂花村,取了他存放在那儿的一件极重要的物事,原本一切都是极为顺利,但当他进入桂花村中时,却见得原本平安和乐的村庄,这日却是充斥着诡异的平静。
他挨家挨户的探视了一遍,却是空无一人,好似集体蒸发般,无论男女老幼,皆是无影无踪。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并不是这些村民的死活,而是他藏匿的那样物事的安全。
倘若那物遭人夺取,后果就远不止一村的村民生死不明这么简单了。
但他终究还是发觉了,从村长家方向飘来的那种味道,这对于他这种常年混迹刀口上的人而言,再为熟悉不过。
血的味道。
还是刚流出未久的新鲜血液的味道。
如此的浓郁,如此的……令人恶心。
脚步却不由自主转向那儿行去。
推开门,腥风迎面袭来,叫人作呕不已。只见一堆大大小小的尸体如同叠罗汉般,塞满了屋中的角角落落,不留空隙,尸身上、地上,却不见丝毫血迹。
任意翻过几具尸身,个个头顶上似开花一般,双目皆被剜去,模样极是骇人,饶是百里焕经历生死无数,此刻也不禁心底发寒。
他一眼便知这些村民皆是天灵中刀,一刀毙命,凶手的刀不可谓不快,不可谓不狠,但之后剜去双目一举,他并未细想,权当只是凶手的变态癖好了。
百里焕又是闪身掠出,直奔那处废墟而去。
“砰!”
好似打翻了酱油瓶般,簌簌粉尘倒盖而下,此地竟是被人布下了机关,百里焕虽是机警,心急火燎之下仍是不免中了招。
眼前视线一暗,目力暂时失却,听力却未有受损,只听得一道极轻的破风声袭来,百里焕把不准袭来之物是什么,只得本能的往右闪躲,却不料动作一起,头脑顿时变得昏胀。
“毒!”
他第一时间洞悉了自己的情况,但闪躲却已是晚了半拍。
嗤……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刀锋裂锦,切割入肉,随后便是顺流而出的热血,染红半身。
百里焕在落地的瞬间,右足一踏,扭腰便是鞭腿甩出,顺势拉开了距离,也未管踢没踢到,抓紧时间原地调息了起来。
呼呼……
百里焕尽可能的平稳着呼吸,伸手摸向了那伤口,还好入肉不深,大概三寸左右,他正欲运起内元促使伤口暂时愈合,却感到头脑愈发昏胀。
这毒若不解除,这条性命怕就留在这儿了。
眼部的瘙痒貌似缓解了些,他试着睁开了眼,一条扭曲的身影隔着他约莫丈许的距离,手里提拉着一条长棍状的物事,应该就是割伤他的那把长刀了。
视线渐渐清晰,百里焕终是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身形甚高,一头乱发披肩,似已有许久未洗,被油污粘在一起遮盖了脸部,看不清面貌;一身破损较多的黑衣,血污满满,好几处红的刺眼,这些血应是刚沾染不久。
那把握着的长刀弧度较大,呈单刃状,较普通刀身更为的细长,通体漆黑,唯有刀锋处银光闪烁,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他便这站着,一言不发,人与刀,好似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唰!
出刀是如此出人意料,如此的令人猝不及防,百里焕瞳孔骤缩间,刀锋已然迎风斩落,削去他额前发丝几缕。
不容犹豫,左手送出屈指连弹,哔啵间恍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正是百里焕成名之招:百里惊惶四十九弹指!
指风似在虚空撩动琴弦,弦动而七情生,弦静而七情绝,这路指法的妙处正是在于融入人之七情,纯粹的以意发招,杀人于七情幻象之中。
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七路总诀中,每一路指法都包含着七种变化,七七而得四十九式招法,其上更有一式据说连天地都为之惊颤的“七情生灭·惊惶绝杀!”
百里焕左臂颤动间,拇指连续扣压弹射中指、无名指,进而拨动食指第二节指腹,这是七路总诀中恐字诀的一式招法,谓之:恐慌万状!
奔流的指劲四散逃逸,好似受到大恐怖般逃命奔袭,却是轰击向黑衣男子而去。百里焕指法再变,小拇指扣住大拇指,猛地弹向了刀背,这轻飘飘的弹指动作,竟好似一记千斤重锤砸在了铜钟大吕上,随着若雷震震怒般的剧烈之音响起,这一指竟是将那刀背上打出了数条裂纹。
巨大的指力将刀刃轨迹偏了些许,那黑衣人依着惯性倒退了数步,平稳的抬起刀身,看着刀上的数道裂纹,仍旧无言。
百里焕虽是弹飞了刀刃,脸上却依旧被溢出的刀气割伤了右脸颊,细密的血珠不住滑落,远看去好似流着血泪一般。
沉默的氛围,压抑的环境,令空气都是显得稀薄起来。
那黑衣人静默许久,喉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