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害怕,不想去剑南。
他没有一点兵权在手,在李隆基身边如芒刺在背。
“机会在陈玄礼那里,请让老奴去拜见陈玄礼。”
李静忠向李亨说道。
“不行,陈玄礼侍奉父皇五十年,他忠心耿耿。”
李亨知道想靠陈玄礼政变几乎不可能。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国家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杨国忠和杨氏作祟。让陈玄礼帮殿下夺权肯定不行,但要是趁机除掉杨国忠,还是很有可能的。”
李静忠向李亨回答道。
“有道理,本宫当为天下除患,交给静忠去做了。”
李亨点了点头。
他心中还在更深的谋划。
李瑄的威压巨大,他想到西面就忧心忡忡,但他不甘心一直活在李隆基阴影之下。
不过他认定李瑄想到长安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是从金城郡而来,相距两千里。
李亨相信只有自己才能为死气沉沉的国家带来生机,重拾山河。
当晚,李静忠在大明宫中如愿见到陈玄礼,向陈玄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大胆假设如果不除掉杨国忠,圣人到剑南会被杨国忠要挟。
整个剑南都是杨国忠一手提拔到官吏,剑南的将领虽然是庸将,但他们受杨国忠的恩惠,对杨国忠马首是瞻。
陈玄礼见证山河破碎,早就不满杨国忠,于是和太子一拍即合。
他让李静忠回去代他问候太子殿下,并保证会在路途上寻找时机。
……
杨玉环已随李隆基到达大明宫。
事发突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她从蜀地出,生长在洛阳,生活在长安。
明日又要回到蜀地。
听说那个男子的兵马已经到达京兆。
想到他,杨玉环每一个念头都充满苦涩。
悲伤像是一柄沉重的枷锁,束缚住她的灵魂。
她根本分不清自己的想法。
月光西倾,清辉洒落人间,透过窗口,照在杨玉环身上。
光影圣洁灵动。
“啪!”
一向喜爱月亮的她,猛然将窗户关住。
巨大的矛盾,让她陷入迷茫之中。
李隆基来到杨玉环身边,握住杨玉环的手,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咔嚓……”
李隆基知道杨玉环喜欢月亮,又将窗户打开。
他看着天空的上弦月,发誓要韬光养晦,再回长安君临天下。
子时已过,今日为四月初十。
这一夜,无数人彻夜难眠。
看蜡炬如昼,听更漏声残。
……
凌晨,天还未亮,高力士向顶着黑眼圈的李隆基小声道:“圣人,时间到了。”
“好!”
李隆基点头,稍加整理,他与戴着帷帽的杨玉环一起走出大明宫。
这个时候,天突然下起雾蒙蒙的小雨。
但逃命之路,没有人去撑伞。
那些跟在李隆基身边的仪仗颤抖,两旁的华盖也已经倾斜。
太子、皇子、妃子、公主,杨国忠、陈希烈、魏方进、陈玄礼等,还在一些李隆基的心腹宦官、宫人拥护着李隆基出延秋门。
宫殿内宽阔的大道上,浩浩荡荡,各色华衣。
而李隆基此时手脚像麻木一样,好在冰凉的小雨拍打在脸上,让他稍微清醒,在宫人搀扶着才能走出大明宫的大门。
队伍中,若非倾城绝色的杨玉环相伴,谁也看不出这个双目无神的老人为皇帝。
那仓皇落魄写在脸上,真像一条丧家之犬。
谁能想到,这是天下的至尊?
王公贵族和皇子皇孙们知道潼关被攻破,他们眼睛布满血丝,想要快步,担心晚了会被叛军追上。
但李隆基的余威还在,没有人敢超过他。
等天亮的时候,李隆基才出延秋门。
好在大明宫不在长安,暂时未惊动长安百姓和王公大臣。
别看跟随李隆基后面的人不少。
实际上只占长安王公的十分之一不到。
兴庆宫、太极宫的数以千计宫人,都要留给叛军。
八千宫女、教坊美女,那些梨园佳人,一旦被叛军闯入长安,结局可想而知。
出延秋门后,李隆基和杨玉环被扶上龙辇。
其余王公贵族纷纷上车,开始南逃之路……
龙武军和飞龙禁军步骑掩护着他们撤离。
这些队伍中,唯有“四杨”携带着一车车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