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瑄开始回过来质问李隆基。
“安禄山已是叛贼,不要再提他了。”
李隆基似乎是不想提安禄山,这也是一种遮掩。
一个边帅,在同一个地方任职十五年。
只要安禄山不蠢,范阳城门口的一条狗,都会姓安。
不患寡而患不均。
安禄山未成为范阳节度使前,他的功绩只能算一般,而且不久前因轻敌冒进全军覆没,然而安禄山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屡屡得到升迁。
这是将士们心里不平衡的地方。
“杨国忠弄权,祸乱天下,残害忠良,无容人之量,致使阴阳失衡,满朝的无能庸才。我本调走张虔驼,化解阁罗凤与大唐的矛盾。但杨国忠拜相的时候,两次远征南诏,使数以万计的大唐儿郎旷野捐躯,那杨国忠谎报得胜,圣人的心底难道没有一点底吗?”
“无数家庭妻离子散,这是杨国忠的责任,还是圣人的责任?”
李瑄再次向李隆基说道,语气深沉,富有磁性。
即便李隆基站在龙辇上,李瑄也昂首挺胸平视。
他明白李隆基心中是畏惧的,只是不想承担自己所犯下的罪过。
大唐由盛转衰,李隆基是毫无疑问的第一责任人。
靡不有初,鲜有克终。
人们总说李隆基如果天宝初年,或者开元末年死去,就能成为比肩汉文帝一样的千古明君。
但自开元十三年泰山封禅的念头升起以后,他就满足于现状,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绩之中,忘记初心,变得奢靡。
“朕错信杨国忠!”
李隆基又用一种搪塞的言语敷衍李瑄。
这番话令他无地自容。
他怎会不知道自己用错杨国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不可能将杨国忠罢免。
“圣人宠信五杨,使五杨无所顾忌,恃强凌弱。长安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其深痛恶绝。卖官鬻爵,是汉灵帝时代的事情。圣人任由几名妇人参与升迁之事,而汉灵帝卖官鬻爵,财富归于国库。虢国夫人、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卖官之钱财,用于装点自己的豪宅,国家之资,就这样化为流水,荡然无存……”
李瑄差点就说出李隆基比起汉灵帝还不如。
事实上,李瑄也认为后期的李隆基不如汉灵帝。
只是大唐积累的家底太厚,比不上东汉豪强遍地,国家陷入泥潭。
五杨对国家的灾祸,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
“汉灵帝怎配和朕相比较?”
李隆基听到李瑄暗示自己不如汉灵帝,言语颤抖。
汉灵帝可是亡国之君,他自比尧舜。赫赫武功,远超过汉武帝。
大唐的盛世,在飞扬的诗歌中演绎,谁可比拟?
“开元中期以后,圣人放纵奢靡,无有节制。圣人一再扩建兴庆宫,曲江宫殿群,又兴建华清宫等大型宫殿,为自己一己之私,劳民伤财。特别是天宝年间后,圣人嬉戏游玩,不务正业,不问苍生问鬼神。这是昏君的故事,人人得知,却缄默不言。”
“臣征战天下,更知圣人穷兵黩武,耗费资源无计,使将士不知皇帝,只知节度使,这埋下安禄山叛乱的因素。”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风气一旦被破坏,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样,难以堵住。
李隆基所犯下的错误,是挖掘大唐的根基,遗祸无穷。
最可怕的是,李隆基认为这是理所应当,认为皇帝如此,才会显得尊贵。
“李七郎,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当宰相的时候自诩为忠臣,为什么不劝谏我惩处安禄山?”
李隆基被李瑄如此贬低,急眼向李瑄质问。
他提醒李瑄是靠着军功位极人臣。
意指李瑄也是一个叛贼。
“安禄山反叛之前,连圣人最相信的杨国忠劝谏都无用。谁又敢劝谏?”
凭借李隆基对安禄山的信任,谁劝谏都没有用。
这也能看出李隆基的自负,他认为自己掌握了安禄山那个一片赤心的“野蛮人”,放心将东北交到安禄山手中十几年。
就算李瑄向李隆基劝谏,李隆基怎么会认为是主帅之间因争宠而矛盾。
历史上哥舒翰与安禄山就是互相攻讦,寸步不让。
不过李瑄有办法整死安禄山,但李瑄不相信李隆基和李亨这对父子。
“夏桀陨于瑶台,商纣焚于宝玉,周幽王死于烽火戏诸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历史上昏君误国者,比比皆是,但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远的不说,隋炀帝是如何死的,圣人难道不知道吗?圣人亲自铲除韦后,韦氏家族的故事这么快就忘了吗?”
“千古一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