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尘几乎被她逗笑了:“你还嫌别人纨绔,你若非去了赌坊,又如何会遇到此事?”
叶天若一下脸红了,连忙强行转移话题:“没想到晏王这么给哥哥面子,竟真的没有为难我,爹爹你知道晏王和莲华哥哥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么?”
她既已知自己荒唐,叶轻尘便也不再教训她,顺着她的意答道:“他和晏王的往事成谜,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清楚,我又怎么能知道。”
“好吧。”叶天若撇撇嘴,道:“爹爹,我知道你很厉害在郢国地位很高,你帮帮哥哥好不好,他真的过的太不容易了。”
叶轻尘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和的说:“他对你有恩,你既唤他一声哥哥,我便当他是子侄辈一般,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其实我当年便向他提过,虽不能为他脱籍,却可助他离开,只要到了东郢境内,他便可随心所欲。只是他自己不愿离开灵昌,我自然也不好勉强,只能暗中盯着,让他过的顺遂些罢了。”
这个回答真真出乎了叶天若的意料,她印象中的舒莲华不可能对这种欢场生涯有半分留恋才是,难道是因为不愿离开家乡?这倒确实难办……她暗暗记在心里,准备来日细细问过哥哥再行筹划。
“爹爹我也走上战场了,我亲手杀了很多人,杀他们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或者歉疚,反而隐隐能感受到一种兴奋,我知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要说是怜悯,未免太过虚伪,可是等我们赢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看着遍地鲜血白骨,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叶天若想到战场上的血雨腥风,不由感到一阵后怕,情不自禁的又往叶轻尘怀里缩了缩。
叶轻尘察觉到叶天若的小动作,忍不住叹了口气,思绪却飞到了很久以前,人前那个女子永远杀伐决断骄傲凌厉明艳照人,却只有他见过她软弱彷徨的模样,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最喜欢窝在他的怀里,絮絮的讲很多事情,有她小时候的事,有她打仗时候的事。
血脉传承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心里如是想。
“战争和死亡本来就不应该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他淡淡道。
天若深以为然,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大家和平相处不是很好么。”
叶轻尘闻言笑了,笑容中几多意味却是此时的天若看不懂的:“说句大不敬的,你若是一国之君,能容忍其他人和你平起平坐么?”
叶天若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人心若是能有满足的时候,便没有这么多鲜血和杀戮了。当了小官便想当大官,当了大官便想当皇帝,当了皇帝便想让天下只有自己一个皇帝,等天下只有自己一个皇帝了,大概就该求长生让这样的日子永远继续下去了。”他冷冷一叹,平淡的一句话却是不知道讽刺了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甚至包括他自己。
叶天若认真的点点头。
叶轻尘反而被她逗笑了:“你点头做什么?你现在若是就能懂了这些道理,你爹爹我这半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叶天若认真的说:“我先记住,省得以后犯这种错误!”
叶轻尘微叹:“你觉得这是一种错误……”
叶天若奇道:“用鲜血和杀戮满足自己的欲望,这难道不是一种错误么?”
叶轻尘笑了笑,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天若见他避而不答,便也没放在心上:“对了爹爹,你知道叶浩初叶伯伯和谭冲谭将军么?”
叶轻尘颔首道:“叶浩初是我们叶家的人,我自然是知道的。他素来胸有乾坤,有这样的作为不足为奇。至于谭冲,我早就注意过他,看似粗豪内秀于心,却没想到他死的这般壮烈。也好,为将者,战死沙场倒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此次青州之战反败为胜,应当给他记首功。”
叶天若闷闷的说:“人都不在了,这些又有什么用?爹爹,他曾经对你出言不逊,我很是生气。后来看他死的那么惨烈,我又难过的不行。最后我烧了楚军的粮食,还把萧山气的大病一场,我原本以为我会很痛快,可是我发现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还是那句话,人都不在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叶轻尘被她无意中一句话触动心事,一时心中大恸,良久才苦笑道:“你说得对,人都不在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可恨世人总是等到无法挽回之后才能明悟这个道理。若儿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做这样的蠢事。好了若儿,说了这么久也不嫌累,来日方长。”
叶天若笑了起来,是啊,来日方长,她还有很久很久的时光可以和父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