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晨鼓响起,天边方露鱼肚白。www.huaxiang.me
山上温差大,清晨的风裹着寒意,温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同行的看她穿得单薄,关心道:“师兄,你是不是没带什么厚衣服?要是不介意的话一会儿回去我拿一件衣服给你。”
在这里,禅修客之间不管男女不论年纪都互称对方为师兄。
温瓷听了好几天,依旧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她私心里把这位住她隔壁的邻居称之为酒窝姑娘。
理由当然是因为她长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温瓷感激道谢,两个人加快脚步,匆匆赶去佛殿上早课。
禅修早课的内容就是静立在旁,观摩僧人唱诵经文。温瓷很喜欢听早课的唱经声,才坚持着每天早起。
僧人诵经的腔调与世俗的音乐曲调似乎也有共通之处,也讲究拖音变调,只是他们的声音不沾红尘气,无喜无嗔,悠远祥和。
她听着听着突生了个大胆又有些荒谬的想法,或许可以在片尾曲最后加一小段诵经女声,毕竟没什么比诵经腔听起来更心如止水。
温瓷神思正飘渺着,忽觉被人扯了下头发,碍于大殿肃穆也不好妄动。只是身后的人越发放肆,甚至传来低微的得意笑声。
这么恶劣无聊的事,殿中大概只有孟旸偲才能干的出来。
她一直忍到诵经结束,出殿门时狠狠踩了他一脚泄愤。
孟旸偲一瘸一拐地跟上来,气急败坏地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瓷一脸无辜:“什么?”
“刚才从我脚上踩过去的是你吧?”
“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故意从你脚上踩过去呢?”
孟旸青脱口而出:“因为我在殿里不小心扯到了你的头发。”
温瓷笑笑,嘴角透着明晃晃的衅意:“或许是因为你不小心连着几次都扯到了我的头发,所以我也不小心踩到了你的脚。没有故不故意,只有因果报应,这很公平,你说呢?”
孟旸青在殿里拉扯温瓷头发也不是没有别人看见,加上他又自爆了一番,这下所有禅修客看他的目光都略带鄙视。www.huoliwx.com
这人真是污了佛门清静。
孟旸偲性格乖戾,从来只有他让人忍气吞声的份,这还是第一次踢到铁板。看着周围人的眼神,他愤愤不平地进了另一条小路扬长而去。
早课结束可以回去稍稍补个觉,等到饭点再去用早斋。
床头的手机正亮着屏,是老温同志打来了电话。
今天是温瓷入寺禅修的第四天,父亲大人打来的电话不下四十个,她都是随缘接听。
“爸。”
这两天受了点凉,她的声音起来鼻音很重,还有些暗哑。
老父亲听着立马激动起来:“小瓷你哭了?在那边过得不开心你就回来,和爸爸有什么好犟的。”
“没有啊,我只是受凉了有点感冒而已,我在这儿挺好的。”
温濮远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失落。他以为女儿在那最多不过坚持三天,没想到她好像还越来越自得其乐了。
“那要不我一会儿给你送点衣服和药过来吧。”
“不用了,这儿东西挺齐的,您别来了。”温瓷这话绝不是赌气,她是来这禅修又不是来上全托班的,家属还来送这送那,实在有些羞耻。
她没和父亲说起在寺里遇到孟家二公子的事。
至于孟旸青,这家伙根本没联系过她。
德城美院。
孟旸青应校方邀约来给陶瓷艺术设计系的学生们作报告演讲。
自从他在瓷器艺术展上斩获银奖后,名声渐渐起来,多了不少邀约。他不喜应酬,把乱七八糟的活动一概都推了,这一个实在没有理由推脱,只好来了。
偌大的学术报告厅里挤满了人,即便不是陶艺系的学生听到消息也来了,大家都对这位青年瓷艺大师很感兴趣。www.jiangsb.me
讲台上的男人清隽挺拔,娓娓道着温窑的前身和如今的发展方向,用词言简意赅,不似那些好为人师的“专家”,总要首先其次再次,说得破沫横飞。
要说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冷清了,一派端方持正,和台下学生没有任何的互动。
以往大家听个报告都是为了混活动分,只盼着越早结束越好,今天倒是巴不得台上这位清冷如玉的芝兰君子多讲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