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礼退了出来,已有软轿等在仁寿宫门外,我一路心里琢磨着这几日的前前后后,以及太后颇含深意的话,堪堪不得解。
“给贵嫔娘娘请安!恭迎贵嫔娘娘回宫!”
一直到落了轿,外头有奴才们的齐声叩拜,我才回过神,看看已是景和宫门外。这后宫里一向存不住新鲜,晋封的正式旨意还未至,太后留我说几句话的工夫,消息便已传遍,自此宫中又多了一位贵嫔娘娘。
已有小太监打起了软轿帘子,瞧着外头一地的奴才,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勉强理了衣裙,苦笑一下,起身下轿。
环佩环铃跪在最前头,见我起身都忙赶过来扶我,多日未见,这两个丫头红肿着双眼,尤其是环佩,明显憔悴了,话更是语无伦次:“小姐,你可回来了,可急死奴婢……都是奴婢该死……”
我笑笑,拍拍她的手:“哪有这般夸张,我这不是好好的。”
环佩也不说话,只是不断的掉泪,环铃也陪在一边哭,一时间,跪在景和宫门口的内监宫女有不少也抹起了眼睛。
“瞧瞧,这是怎么话说……都快起来。”
我心知他们担惊受怕了多日,前一刻还是被禁在景和宫内,仿佛时刻就要丢了性命,后一刻又见好好的回来,还得了晋封,是悲是喜,都该有个出口发泄一下,弄得我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倒是桃云先开了口:“娘娘才回来,一定又累又乏,快进去歇歇,沐浴更衣,去去晦气,奴婢们这就去准备吃食。外头冷,快别耽搁了。”
环佩这才回过劲儿,赶紧张罗着打赏仁寿宫的下人,又扶了我进云知苑。屋内拢着两个火盆,十分温暖,沐浴净身后,我也是觉着乏,顾不上几个丫头一问究竟的急切,硬是靠在榻上睡了一会,这才缓过气力。
醒来时已过了晚膳时候,环铃笑着服侍我起身:“小姐总算醒了,饭菜都凉了,奴婢去叫他们热。”
我不以为意:“算了,不妨事,端进来吧。”
“那可不成!刚从那阴冷的地方出来,小姐还是这么不注意身子。”
环佩第一个反对,我还未开口,便被刚挑帘子进来的桃云接了话:“环佩说的是,娘娘可要小心养好身子,别落下什么寒症才好。再说现在娘娘今非昔比,方才御膳房送膳来的时候,知道娘娘正歇着,人便没走,说等娘娘醒来了,再马上去端了新做的来,现下已经去了。”
“嗯,”我点头,“桃云,你去嘱咐外头的,叫所有人这几日谨言慎行,不可大意叫人寻了错处去。”
桃云应着出去了,环佩凑过来问我:“小姐,你可有哪里不爽快的?”
我只是笑:“我好得很。你想必早已号过脉了,却还来问我。”
她扁扁嘴:“小姐!奴婢是怕你……”
我淡淡的:“皇上怎么会真委屈了我,怎么?对你自己的医术产生怀疑了?”
环佩立刻红了眼圈:“是奴婢配的药给小姐惹了祸,要不是小姐不让说,奴婢一早去皇上面前请罪了。”
我摇头:“我绝对相信你的药,问题是出在别处。”
环佩满面惊奇,我却只能安抚道:“别急,会弄清楚的。”
接着问:“你们这些日如何,可有人来难为你们?”
“怎么没有!”提起这个,环铃颇是愤然,“仁寿宫、永祥宫、内务府,几乎日日来审,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问题,就是在变着法的逼咱们出卖小姐!”
“哦?”我有些意外这宫里奴才的异常衷心,“这许多日就没人说错话么?”
“奴婢二人没经过这种事,那日里已是慌了神,也想不起要嘱咐他们什么,倒是桃云,”环佩沉声答道,“她聚了大家过来,也没问那事是真是假,只是告诫众人,咬紧牙关尚有生机,出卖主子才是自寻死路,这句话奴婢记得格外清楚。”
我听了十分意外,想不到这桃云还能明白此等道理:“她倒是个见过事的。”
正在此时,外头有传皇上来了,两个丫头腾的站起来,赶紧帮我收拾妆容——我沐浴之后便睡下了,并未梳妆,起来时也仅用一根碧玉簪子松松挽了头发。
我任由环佩帮我套上了外衫,阻了要往我发髻上添首饰的环铃:“罢了罢了,左右已是这般邋遢,由它去吧。”
很快文朗带着一股寒气大步迈进了屋,我也没跪,只行了个日常半礼给他,文朗笑得舒心,颇是满意我的举动。
我迎上去:“朗哥哥可用过膳了,愉儿刚睡了一会儿起来,正好给了御膳房献殷勤的机会。”
“嗯,刚在外头看见他们捧了食盒朝你这来,”文朗点头,扶了我坐,“怎么样,你身子没事吧,看你面色还是苍白。”
我笑:“那是因为愉儿并未梳妆,素颜面君,罪过不小。”
很快几个丫头把膳食端上桌,大大小小竟有二十多样,看得我食欲大发,拉着文朗坐在桌前,开始享用我初为贵嫔的第一顿大餐。
文朗挥手打发走了几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