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便有传遍后宫的正式旨意下来,晋我为正三品贵嫔,册封礼与静贵嫔一起定在正月二十六。
这日自我接了旨,景和宫便再没安宁,后宫大大小小的妃嫔来了十之八九,人人皆是竭尽恭喜之言,源源不断的礼物更是堆了一屋子,连荣修仪和静贵嫔都差人送了贺礼过来,我也就是陪着说话都嫌乏了,难怪一直前后张罗的几个丫头报怨吃不消。
纯笙和紫琦依旧结着伴来给我道贺,特别是纯笙,全心的与我姐姐妹妹的亲近着,同往日没有任何异样,让我几乎都忘记了前日里她几乎害死我的那句话。
所有人似乎都归于往常,灵动活泼的紫琦惹得大伙阵阵笑声,聒噪吵闹的王依瑶淋漓尽致的发挥着她的本性,只庆容华称病没有出现,无人提之前的风波,一切就像从未发生。
直到日头渐偏,我正要吩咐桃云合了宫门谢客,环铃就进来报,说是祺美人、涵良缘和安才人过来了,我听了有些意外,袁嫣和宋碧宁过来倒不稀奇,只是竟有安才人同行,还是头一遭。
安才人的身孕有六个多月,走路已是有些吃力,见了我要拜,我忙唤环佩扶:“快免了,身子要紧!”
连袁嫣和宋碧宁一起,俱落座奉茶。
例行的恭贺之后,袁嫣看着安才人,示意她开口,我瞧着架势是有事,也随着望了去,只是那安才人面色踌躇尴尬,半晌也没说出什么,倒低下了头,我见状淡淡笑了,心里大致猜出了几分,挪回眼睛看袁嫣,有些抱怨她给我带了个麻烦来。
袁嫣有些心急,看了我的表情又微赧,朝我抱歉一笑。
我不以为意,替安才人起了头:“安才人的身子愈发沉了,平日里可要多多小心,谨慎养胎才好。”
袁嫣赶紧附和:“是呀,才人不是有话想跟贵嫔娘娘说么?就别藏着了。”
安才人抬起头,低声道:“臣妾人微福薄,身怀有孕惶恐的紧,还请贵嫔娘娘照抚……”
我没什么表情,也未吱声,就只瞧着她,安才人面上散发的惶恐哀求之色一览无遗,袁嫣在一旁小心翼翼等着我的反应。
许久,我轻声笑了出来,“瞧安才人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互相帮扶本就是应当的事,何况安才人的龙胎众人都看着呢。”
安才人眼圈一红,像是要哭出来,又勉力忍着,哽着声音:“臣妾惶恐……”
我见状也不忍再逗她,示意早就耐不住性子的袁嫣替她说。
袁嫣大方道:“就是因为众人都看着,安妹妹是想换个宫院住处,请娘娘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也好让她安心养胎,早日诞下皇嗣。”
“哦?”我瞧着她二人,“安才人在成福宫可有什么不舒坦的?”
袁嫣毫不忸怩,笑道:“不过是寻个保险的去处,有个护身符罢了,成福宫可不够牢靠。”
“你倒是大方的紧。”我瞄一眼袁嫣,口中揶揄着,心里估量着让安才人住进景和宫的得失,很快便否了这个可能。
瞧那安才人也是可怜,我沉吟一下开口:“才人要寻护身符么?在这宫中,其实你最大的护身符在你腹中,就看你能否用得好了。”
安才人有些疑惑的望着我,想我给她指点一二,我却不肯再说,只东东西西的跟她们扯了些没用的,眼看着晚膳时分,安才人主动告退而去,倒免了我*心她的饮食。
唤了其余二人留下来陪我用膳,我瞪袁嫣:“你自己的麻烦,倒推来给我,真是狡猾。”
一旁的宋碧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袁嫣也不急,佯装惊奇:“你生气啦?”,我笑:“哪里得了工夫生气!自昨儿个一直忙到现在,差点你们就见不着我了,这才刚脱了身,你又来添乱,你只说,是不是你撺掇她过来的?”
“不是不是,”袁嫣连忙摆手,“我哪有那个闲心,是她一早就哭哭啼啼找我,说是想来景和宫求你援手,却又不敢贸然开口,我挨不过她,便找了人少的时候带她过来。”
我皱了眉:“我援手?这是从何说起?”
看来袁嫣也没有想清楚原因,被我一问有些愣,讷讷着:“景和宫总是安全些……”
“你这可是宫里的庇护所呢!”
一直不曾开口的宋碧宁此时轻轻一笑:“上回那事到现在还不清不楚,虽是叫了那两位查,这会子了,还能查出什么来,既诬到你身上失败了,想必定会虎头蛇尾草草收场。至于现下无人能及的景和宫,自然是最最牢靠的。”
“呵——”我面上有些自嘲,“我晋了贵嫔就能代表不是我害了庆容华?”
宋碧宁淡淡的笑:“是不是又如何,当众认了罪,下了天牢,人人道你死定了,你却能平安出来,还晋了主位。对于庆容华,无论你是想救她还是害她,一番风波后总要平静一阵子,安才人把她的孩子赌在你身上,胜算还是很大的。”
我则风轻云淡:“原来还有这么多曲折,这安才人若真是有这般心思,那我可还真不敢收她进景和宫,将来还不连我都算计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