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二,三十名小主被册封分住各宫,睿蓉虽终被封为才人,却是除了五位贵人之外唯一拥有封号的,瑾才人,赐居景和宫,文朗终究还是给了她特别的重视,让她在一群花团锦簇中,依旧可以一枝独秀。
册封谢恩后,太后不分薄厚的给了赏赐,我们这三个主位自然不能与太后比肩,只是捡了几个封位略高的送了礼物去。
这一日又恰巧是紫琦的十七岁生辰,紫琦素来受太后喜爱,文朗也欣赏她的活泼开朗,所以尽管睿蓉已经正式住进了景和宫,他还是先去了紫琦那里,想着晚些再过来。
对此,睿蓉一直惶惶着,一座宫院,一群奴才,一屋子赏赐,我微笑着看她有些拘谨的坐在属于她的常青阁中,尽管早有打算,但一个正式后宫妃嫔的身份还是给了这样一个温顺女子巨大的忐忑,而眼看就要到来的侍寝之事又带给她更加复杂的心境,紧张还是期待,也许她自己都不清楚。
打发走了所有下人,看着睿蓉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心疼,我无奈凑到她身边:“睿蓉,瞧你的模样,仿佛今晚要来的不是朗哥哥,是什么旁的人呢。”
睿蓉一双莹莹大眼顿时溢了泪,我不由皱了眉,赶紧冲着她挥挥手:“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可不能哭起来坏了彩头。”
她咬了唇,许久挤出一句话:“我从没想到,我的新婚之夜会是这样的。”
我顿时愣住,立刻想起的是我刚入宫时的情景,语气有些哀怨:“这许多女子,不都是这般么,至少,你还拥有一个那么在意你的人,也不算孤单。”
停一下又道:“况且还有我陪着你,朗哥哥来之前,我就一直陪着你。”
睿蓉拉了我手,感慨着点头。
这时环佩进来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我愣一下,唤人来换了茶,摆上棋盘:“来,睿蓉,我们下棋,这半年我可是棋艺大涨,你定要输了。”
睿蓉自然称好,于是我们遍几乎下了一夜的棋,一直到天泛了白,文朗也没有出现。
一夜棋局,睿蓉从惊慌不安逐渐平静,棋路也从杂乱无章变得平实沉着起来,虽然还是输多赢少,但能看出她的心静了,一直到天亮,文朗没有来,她也没有问。
我放下心,丢了棋子,淡淡道:“睿蓉,你可明白了?”
“姐姐,我明白,”睿蓉也放下手中棋子,声音低沉,“他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越期望,越失望。”
见我没有作声,她又道:“但是姐姐,我还是愿意去期望,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曾经的相知相许。”
我拍拍她的手:“昨日是岚婕妤的生辰,朗哥哥去看她也是应当,与你一同入宫的顺贵人李静婉是她的闺中好友,昨夜岚婕妤相荐,朗哥哥总不好驳了她的好意。不要失望,你是离他最近的人,更要理解这些。”
睿蓉垂眼点头:“姐姐,我的命运在这一年多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变故让我来不及想明白就已过去,所以,也许我不能理解,但是我会接受。”
我站起身来:“睿蓉,你的夫君是一位帝王,你懂得该如何去爱一个帝王么?”
见她沉默,我也不再多说,只道:“后位虚悬,今年开始太后也不再管后宫日常事宜了,荣修仪那边逢双日才需过去,今日无事,你累了一夜,歇着吧。”
正要离去,听见睿蓉低声问我:“姐姐,怎样——才是爱帝王的方式?”
我回过头,笑得璀璨又绝望:“我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成为一个帝王,我想,也许我是没有机会知道了。”
说罢再不停留,快步离开。
李静婉侍寝后依例晋为良缘,倒也没引起什么关注,当天傍晚,就有召睿蓉侍寝的旨意传到了景和宫,看着常青阁那边挂起了红灯,前前后后的忙得火热,身为姐妹的我却碍着规矩不能在这个时候过去陪她,只能依着一宫主位的责任,着了环佩过去帮忙打理。
文朗一直没有出现,甚至没有派人传什么话过来,回想起半年前我首次奉旨的那一晚,远远的站在廊边灯影内的我心里十分担心,不知道睿蓉在想些什么,会有怎样的心情。
眼看到了时辰,乾元宫来接的软轿已到了景和宫门口,我知道是睿蓉备案而拜的时候了,心里再也按捺不住,此刻文朗不能陪她,我离她只有咫尺,决计不能让她孤单一人。当即也不再顾忌许多,顺着墙边暗影朝常青阁过去。
尽管我刻意隐藏身形,但在这景和宫中,又有哪个奴才宫女不认得我,见我无意声张,他们自然也识趣的低头不语。
才一进常青阁的门,就见睿蓉刚好从殿中出来,盛装打扮的她今日格外娇美,四周灯影月光洒在她身上,更如仙子一般。
然而今日的睿蓉最美之处还不是云髻华服和金玉钗环,而是她面上洋溢的温婉笑容,她眼中流露的幸福神色。
我疑惑着,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却被环佩一把拉住,她冲我摇头,有些神秘的朝睿蓉那边指了指。
顺着望过去,起初并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觉得院子里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