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佩犹豫一下,说出了她经过深思熟虑的话:“小姐,奴婢面对事务繁多,力有不逮,以后想全心全意的在你身边照顾,不想为了旁的事分心。”
“是力有不逮还是心结难平?”环佩的心结我是知道的,她一直觉得我会中毒完全是她的错,这么久以来的痛悔内疚几乎拖垮了她,我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环佩,你不要这样,这件事,不怪你的。”
环佩跟了我这么多年,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摇头道:“小姐,你不用宽慰我,照顾好你从来都是奴婢的责任,这几年,环佩已经辜负了你太多的信任,你不责怪,奴婢却不能原谅自己。”
我一怔,没想到环佩是如此深的自责着。
“能在贡品上做手脚的人,绝非善类,非一人双手可为,毒草从哪里来,又是怎么能接触到贡品,毒液泡晒再混进去,都不是简单的事,说起来,礼部、内务府、宫内宫外都少不了人参与其中,用的又是那无色无味的罕见之物,剂量把持得刚刚好,若不是阴差阳错,咱们到现在还无从察觉,”我第一次仔细的给环佩讲这些,轻轻的摇着头,“这个局比以往的都要大,我都看不透,无从防备,何况你了。”
见环佩还是没有释然,我叹一口气,问她:“环佩,你是在我十岁的那一年开始跟着我的吧?”
环佩点头:“是。”
“那么,你已经跟了我十年了,占了我生命的一半,以后,会是多一半,”我微笑着看着她,清晰动情,“所以,在这座皇宫里面,你和环铃是我最亲密的人,我们是亲人,是姐妹,你懂么?”
环佩只是望着我,没有出声,我又道:“我们之间,不需要客套,也无需掩饰,我需要你,不光因为你的医术,更因为我们彼此之间多年的情谊,早已非主仆,我说你已经照顾的我很好,一切祸事皆怪不得你,不可再为此郁结于心,我信你,你也要信我才是。”
环佩垂了眼睛,一滴泪缓缓地滑落:“是。”
我别开眼,环视了一圈眼前的翊仁宫,心有感慨:“原来,已经十年了,入宫也有四年,今年我二十岁,大环铃一岁,小你一年,已经把你们二人的年华都耽误了,竟一直不曾留意,你内疚于我,殊不知,该我自责才是。”
“小姐!”环佩有些着急的转到我身前,“你这是什么话!打从进宫,我和环铃便早已把年华抛之脑后,再不可说这些!”
我摇头:“你也就罢了,环铃呢,她才十九,你也要拦着她配个好人家么?”
“且不说奴婢是她的姐姐,为她做得主,就算不替她决定,”环佩也是坦然,“以她的性子,小姐觉得她会肯独自离开咱们出嫁么?”
我一愣,轻轻的笑了,也是说不上什么来,只得道:“左右你若是不愿意做这个管事姑姑,我便叫赵安康再给我调派一个过来,至于环铃,我还要留着她陪我说话,那么繁重的活,我怕她过不了几日便会喊苦,也亏得你忍心。”
环佩见状,苦笑了一下,知道我是不肯妥协的,只得作罢。
正要与她说些别的,忽然有内监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派人来传,请娘娘到坤裕宫去一趟。”
我听了与环佩对视一眼,俱是惊讶,文朗是最担忧我的身子的,尽管我说了好几次无碍,他也还一直不肯让我出宫走动,怎么会忽然要宣我过去睿蓉那边。
不解归不解,毕竟是正式的派人来传,总不能耽搁,连忙回房换了衣衫,重新挽了头发这才乘了一顶小轿到了坤裕宫。
早已有人通传了,一进正殿,里头坐着的那些个妃嫔便都站了起来,我看见文朗和睿蓉坐在当中,恭敬的行了礼,才看看周围那些向我施礼的,还真是不少人,五品以上的几乎都在。
不过,这正殿中最显眼的还是当中跪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明嫔,一脸惶恐,另一个是个宫女,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又记不起来是哪个。
“淑妃快坐。”
睿蓉很快发了话,我按规矩回了半礼以示谢恩,早有人让了最上首的一张椅子给我,坐下了再看那宫女,一会儿,我才忽然想起来她是谁。
这是坤裕宫的宫女,确切的说,是以前陈雁羽做皇后的时候,坤裕宫的宫女。
睿蓉入主之后,上上下下伺候的人,想必是全换了的,这宫女并不是平日里常出现在陈雁羽身边的,那几个贴身宫女此时也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转过头去看文朗和睿蓉,从他们的表现上看,似乎并不知道这宫女的底细,平静的如同面对一个平常的下人,而我对这宫女的印象则另有原因,前一年我被那样的一份手谕赐死的时候,跟着陈雁羽一起来宣旨的,就是这名宫女。
尽管不是什么显眼之人,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当时能与陈雁羽一起去要我的命,总归是有些特别,而此时她会跪在这里,在文朗睿蓉和众妃嫔面前,连我都被叫了来,定是有什么端倪。
并没有时间细想,到了这,本也不是来寻清净,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最先开口的竟然是静妃。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