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涵贵嫔在园子里胡乱逛了一阵子,慢慢踱回翊仁宫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远远的就看见一顶明黄的轿辇停在门口,环铃守在一边,见我们回来,连忙跑过来:“小姐,你去哪了,皇上等了好一会儿了。”
“皇上待你,可真是不一般,平日里可没见他等过谁,”涵贵嫔有些感慨的,轻轻摇了摇头,“得了,到这我就回了。”
我点头,吩咐环佩去送,自己跟着环铃进了翊仁宫,还没进正殿,就见文朗坐在里头,却是在看奏折。想着他来寻我不见,没有离开也不派人去找我,而就坐下来等,这还是一个帝王么?
我看着,一时不知道该微笑还是该叹气。
立在门口没有动,文朗却几乎立时就发现了我,可见他也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奏折上。手里的折子往案上一丢,他几步走到我身前,看得出来有点着急,话出口却是温和:“愉儿,去哪了?”
“看天色好,在园子里走了走,”我将手放在文朗伸过来的手中,淡淡的笑,“等很久了?怎么不派人去寻我。”
“没什么要紧的事,”文朗应了一句,随即皱了眉,“身子才好一点,便出去乱逛,也没个人管着你,环佩呢?”
“碰到了涵贵嫔,见你在,人家到门口便回去了,叫环佩去送,”见文朗这样,我有些忍俊,“皇上说是有政务,怎么跑到愉儿这来,时辰算起来,该是从坤裕宫直接过来的吧?倒是没人能管着你。”
文朗作势佯怒着,还没说话,常远就进来了,跟我打了个揖,对着文朗道:“皇上,倪丞相乾元宫求见,说有要事。”
“瞧瞧,这不就来管着的了,”文朗苦笑一下,“半刻也得不着清闲。”
“谁说的,”我连忙帮文朗收拾着案上的几本奏折,交给常远,揶揄着对文朗道,“想来这些也都没看进去,岂不是都得了半个时辰的闲,还要来牢骚。”
文朗笑而不语,脚下朝外头走,到院子里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看我,语气变的有些让人摸不清:“愉儿,你好好的,朕晚上再过来,有话跟你说。”
我自是点头,送文朗出大门的时候刚好环佩回来,吓了她一跳:“奴婢参见皇上!皇上这就走了?”
“嗯。”文朗简单应了一声,匆匆的去了。
“小姐,”环佩走近我,“皇上怎么走的这么急?”
我看着文朗的轿辇没影了,转身往回:“丞相找他。”
“丞相——”环佩紧跟几步过来,“小姐,方才涵贵嫔说的——”
我看着环佩不同寻常的浮躁,知道在这件事上她终是无法冷静,反问:“她说什么了?”
环佩愣一下,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却还是不甘心:“小姐——”
“环佩,”我沉默了一会儿,停下来看她,“不要急,不要被任何表象所迷惑,有你,有皇上,有那么一大群太医,她们还几乎要了我的命,如此缜密的局,不会这么轻易被揭发,所以,不管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们都要冷静,要沉住气。”
环佩怔怔的点头,我知道自己其实拦不住她为难自己,只得最后补了一句:“什么都不要做,你要记住,尽管我不相信是静妃或者睿蓉,但如果真的是她们之一,反而要好对付得多。”
不再理会环佩,我径直回到房内,少顷,环佩进来,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淡然稳妥:“小姐,长青叫来了。”
“娘娘,你找奴才——”长青作势要跪,我摆摆手,“行了,站着说吧。”
“是。”
“长青,我问你,”把屋里人清干净了,我仔细看着他,直入正题,“小永曾经留给过你什么话么?”
长青面上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看我,我又道:“有关桃云的。”
“娘娘——”长青呆滞过后显得有些激动,“你终于问起了,奴才以为你不会问了呢!”
我不明白:“哦?”
“小永当时叫奴才起了誓,若非娘娘主动问起,一辈子都不可透露半句。”
我了然点头,心里有些怪自己拖了这么久:“那么,是怎样的一个故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娘娘,小永与桃云是同年进宫的,一直亲厚,关于桃云,小永说,桃云还有个姐姐,叫谢桃伊,早他们两年入宫,以前也是锦粹宫的宫女,德顺二十五年死了的。”
“死了?”我听了有些意外,想起来安顺仪和素平,我朝规矩,除了主子家带丫头,民间选宫女时,姐妹不可同时入宫,怎么还会屡屡在宫里听到,“怎么又是一家姐妹俩入宫,这内务府选宫女的时候都这么大意的么?”
长青不明白我为何要说又是二字,却也没有问,只是照实答:“都是家里孩子多,养不起,送进来一个,见过的还行,隔两年便再送一个进来,换个姓氏,再使些银子,也就进来了,不是大选期间,谁又会去查呢。一来能给家里赚些银两,二来也算是给女儿个出路,万一跟了好主子或是飞上枝头的……”
长青意识到失言,连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