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这一刻的脸色一定骤然变得十分难看,因为陈雁羽的面上分明现了愈发浓郁的得意和嘲讽,尽管那里面并掩饰不住深处的哀痛悲伤,依旧让我彻底乱了阵脚。
我疾步冲出屋子的时候,环铃刚好回到门口:“小姐,这就走了?不要安排——”
“环铃,”我打断她,“办后面的事,然后去坤裕宫找我!”
环铃不明所以,怔怔的点头,身后传来陈雁羽的声音:“木已成舟,这才叫做木已成舟!”
我不回头,急急的走,想要快些逃离她近乎癫狂的笑声,却发现自己如魔怔了一般,无论离开多远,那尖锐的声音依旧响彻耳畔,久久让我无法自拔,甩也甩不掉,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满脑子只剩一句,不会的,不会的.
坤裕宫外,我没有进去。
一顶明黄的轿辇停在那里,昭示着文朗此时正在里面的事实,让我望而却步。
我并非是害怕当着文朗的面质问睿蓉什么,尽管我一直担心会与睿蓉有相视而陌的那一天,但是这一天如果真的来临,我想我也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和立场去面对。
我也不是害怕会得到睿蓉肯定的回答,如果她真的参与了这件事,只能说是这样一座宫廷改变了她,让一个原本善良温顺的女子变得如此不择手段,如果环佩真的因此受到伤害,我想我会恨她,哪怕她是迫不得已,我也一定不会原谅。
但是,我不知道文朗在这其中是否知情,知情多少,毕竟是他开口要求环佩前去的,也只有他能让我点头应允,如果连陈雁羽、连冷宫的婆子都看得出阴谋,连环佩都会觉得心神不宁,那么文朗没道理毫无察觉,他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会不会是他为了平衡和消融这一切,默许环佩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看到那抹明黄的时候,这个念头刹那间涌上来,让我骤然寒战,恐惧得无以复加。
所以我只是站在那里,没有进去,也没有人看见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无形的孤立了自己,或者是帝后同在的光芒太过耀眼,在如此青天白日的一个午后,我站得并不算遥远,但坤裕宫没有一个下人看到我。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环铃无声无息的站在我身边:“小姐,事都办妥了。”
我若有若无的点了下头,见我不吭声,环铃看看坤裕宫的方向,又问:“小姐,你怎么站在这?是还没进去,还是已经出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无比疲累的说了一句:“回吧。”
环铃看出我的异样,不敢多问,亦步亦趋的跟着我,一路无话走回翊仁宫,到门口的时候,我总算停下来:“环铃,以前环佩在宫里是怎么联系大少爷他们的,你知道么?”
“大致知道,”环铃点头,随即又摇头,“可是宫里已经很久没有联络人了,自小姐你受伤之后,就再没见环佩联系过。”
我垂下眼睛,知道环铃说的不假,当即有点沮丧,一会儿,我又道:“你还是去尝试联络一下,另外叫长青,想办法去乾元宫打听小世子他们的行程,算起来这两日就该到了,会有信报回来,派人守在那边,一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小世子?小姐怎么不直接问皇上?”环铃有些不解,忽又一惊,“会有什么事么?”
“别多问了,”我别过头,“快去办。”.
消息传来的时候,接连两日的食不安寝得到了印证,也让我在刹那间痛极,悔极,深深的懊恼着我为何没有在之前冲进坤裕宫去质问,为何偏偏桎梏自己于那些虚妄的恐惧之中,为何我明明有机会阻止,却生生错过了。
环铃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尚未开口,我便已经从她的惨白和颤抖中得到了讯息,猛的站起来抓住她,张张嘴,却甚至连问都不敢问。
“环铃——”
环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炎炎夏日她一路跑回,手却是冰凉。
我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眼神转到随后进屋里来的长青身上,吸一口气,问他:“长青?”
“娘娘,出事了。”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却无比沉重,让我话出口时都有些气短:“说。”
“今儿个曲阳来了急报,昨日那边接应的礼仗并未按时等到小世子一行车马,因着日日皆有飞鸽报信,想来不会耽搁太久,便多等了半日,仍还不见踪影,于是派人沿路快马去寻,才发现——”
长青皱紧了眉,咬咬牙才说出后面的话:“小世子他们遭遇了山贼,侍卫死伤殆尽,几辆马车更是全数翻进了山涧。”
“什么!”我有再多心里准备也万万料不到会是这种境况,当即呆住,讷讷的挤出一句,“那随行的人呢?”
长青看着我,满面悲怆:“娘娘,据报说——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当这句话重重的撞在心上,我的脑袋里轰然便乱了,为何不是受伤,被俘,哪怕是失踪,为何偏偏是无人生还!
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又问长青:“皇家车队,走的是官道,怎么可能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