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一时俱无话,屋里一片死寂。
文朗过来的时候想是有话跟文晖说,屋里并无旁人,连常远都是候在门外廊下,看到文晖拉着我过来的时候,常远下意识迈步跟了进来,只一刹,见我们三人的模样,聪明如他,连忙带上门退出去。
轻轻的门板合上的声音,轻细,清晰。
一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俱是一动,我忙将手从文晖手中抽回来,他的手僵了一下,没有坚持。
文朗把眼睛从我身上移开,微微闭了眼,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文晖的稳促,文朗的颤抖。
兄弟二人眼神相对,先开口的是文晖:“皇上别来无恙。”
文朗点头,却没什么表情:“皇兄安好。”
“皇上明知道我好好的,”文晖淡淡的,“为何还要费这么大力气的跑一趟。”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文朗的回答不清不楚,“做是另一回事。”
文晖也不追问,只道:“皇上前些日子叫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
文朗的表情更淡:“有劳。”
文晖却突然笑了一下:“皇上客气。”
“愉儿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接着文晖转过头来看我,“再懒,也要办的。”
这一刻,文朗的眼睛里面是有惊讶的,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和落寞。
看着他们,心里憋的难受,我深深吸一口气,希望能缓解一点,却只能一点一点的尽可能轻细的吐出来,战战兢兢,生怕惊扰了这个暗波翻腾的局面和两个各自心思的人。
文朗没有再说什么,这一场看似平淡甚至有些冷淡的对话最终以文朗的沉默告终,我知道他们两人每一句话说的都不止是这句话,也知道文晖是故意的,心里不禁有点怨他,因为他深刻的懂得文朗的硬伤所在,从他拉我进来,就占据了完全的优势,而他这些年来的恣意洒脱和无所在意让他的人生几乎无懈可击。
这一局,文朗输得有些委屈,让我的心揪着疼。
“你们——”我涩涩的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要不要坐下来说话?”
“不用了,”文晖微笑着看我,“并没有太多话要说的。”
“皇上,这屋里只有咱们三个,”他转过去看文朗,“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文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光平稳:“当然。”
“现在,愉儿她——”文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诚恳,“是自由的么?”
文朗的眼神闪烁了下,他当然明白文晖在问什么,有点勉强,依旧在尽力维持着目光的温和,只不开口。
好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文朗还是有了答案。
“是。”
闻言文晖缓缓地绽开笑:“那很好。”
“我想让愉儿留在这里,给她想要的生活,”文晖再一次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目光同样的温和,“愉儿,你说好么?”
我微微张了嘴,完全没料到文晖会这样说出来,混乱无序的感情一下子涌上头,我呆滞的看看他,又去看文朗,文朗却不看我,只一直把眼睛盯在文晖面上。
“那么,”好一会儿,文晖才又转过去看文朗,“就请皇上回京以后昭告并处理淑妃娘娘的身后事吧。”
文朗一怔,眼睛里的温和极快的化作阴霾,随后变成一缕伤,转瞬即逝。
“你——”终于开口的时候,我对着文晖轻声,“怎么又替我做决定。”
文晖怔一怔,依旧微笑着,从进了这间屋子起,他每次对着我的时候,都是这样温柔的微笑,让我放心,给我安心。
“好,要不,你自己去问他,”他用那么温和宠溺的声音对我说话,言语中没有丝毫的不悦或倾向,“把你的问题问出来。”
我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知道文朗此时已经在看着我了,垂下眼睛想了一阵子,才吸一口气转过去对上文朗的目光。
“朗哥哥,如果你爱我,我不在乎是不是唯一,但我想做第一,不是第二,不是并驾,我想要做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我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仿佛在问一个事关生死的问题。
“朗哥哥,你要爱我么?”
文朗深深的看着我,就那么看着,薄抿的唇有些发白,眼睛里面有一种异样的闪光:“愉儿——”
我知道,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我们是彼此的硬伤,彼此的劫数。
蓦然发现,我会惊艳文晖的俊逸,欣赏他的洒脱,羡慕他的无拘,甚至垂涎他想要提供给我的生活,但是对于文晖深藏于心的孤独,我仅仅是会觉得遗憾,不同于我对文朗的那种心疼,尽管文朗看起来比文晖拥有更多。
看着他伤心,看着他为难,我会觉得喘不上气,就如要死掉了一般。
原来我爱他爱得这样深沉。
我就站在那里等着他的下文,多年以后,每每想起,我都会告诉他,在我之前的人生里,我从来没有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