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京城的时候,刚寅时过半,城门未开,有三五赶夜路进京的人车都候在城门口,车把式说还要等个把时辰,我心里着急,想要下车去叫门,抱着文朗又不敢贸然移动,而且便是去了,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或是出示什么信物合适。
文晖的金牌当然不能用在京城,四海堂的信物出示在城门这里更是风险很大,从文朗身上翻出他的,发现是一枚贴身的私佩,通体金龙蟠裹着一块澄绿翡翠,正反都一字未刻,却比任何字都有分量,握在手里,我知道这东西拿出去可了不得,如帝亲临,生杀皆可。
可是,用来开城门——
不禁咬着唇摇摇头,这个时辰的城门守卫大多没有品级,恐见都没见过这东西,拿出去也是枉然,万一遇到识货的,恐怕同样也识得文朗,那更是天大的麻烦。
难不成,我们就要困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别说一个时辰,文朗的样子看起来一刻都等不了了。
正焦急为难之际,忽听见外头有人问:“你这车从哪来?”
“从海津来,”车把式陪着笑,“官爷早啊!”
我一听是官兵查问,心下有点紧张,忙将车内的血布药粉随意遮盖了一下,凝神听外头的动静。
不料一句之后却没有其他问题,脚步声随即走远,我稍稍一松,想着许只是例行查问,在车里并未作声,不料很快就又听到有人接近马车,脚步匆忙,速度很快。
我一惊,暗暗抓了青衫在手中,隐在披风下面,心里头有点慌,从来没料到会在城门这里有什么事,若是此时出了状况,可怎么办!
车把式有点诧异的声音响起:“官爷,您这是——”
“车里坐的什么人?”
有个人这样问,我听了便是一皱眉,这声音分明——
连忙探过身,将车门轻轻的推了一道缝,朝外头看了一眼,这一看,我差点冲口而出,还是硬生生的让自己憋回去,只很小声的叫了一句:“三哥。”
外面的竟然是三哥冠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凝滞一刹,一个疑惑试探的声音:“愉儿?”
我应:“是我。”
“真是你!”三哥震惊不已,“你怎么会在这?”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进城。
“别开门!”听得出他已经伸过手要打开车门,我忙道,“三哥,我要进城,马上!”
三哥没有多问,只对那车把式道:“驾车跟我来。”
他是五品副尉,官阶虽不高,带我进城绰绰有余了。顺利进城以后,三哥很快打发那车把式离开,亲自驾车带我前行,文朗已经完全昏迷,自然无法进宫,我能想到的唯一救命稻草就是甲子御。
我给三哥说了地点所在,叫他尽快赶到,随后才问:“三哥怎么会在城门口?”
“夜里有人送信来,说你可能会从海津进京,叫我在城东门接你。”
三哥坐在车辕上,四海堂那客栈在城西,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好在天色尚早,街上没有人,马车行进得很快。
“起初还半信半疑,后来那人拿了大哥的信物,我便宁可信其有,一早等在了东门口,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三哥跟着道。
脑袋里面乱乱的,我想不到会是谁送信给三哥,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三哥的确是最合适接我进京的人选,可是四海堂那几个留守的又怎么会想到联络他。
甩甩头,想到最重要的事:“二哥呢,随驾出行了么?”
“嗯,就快回来了。”
我问:“銮驾什么时候到京?”
他道:“照例是今儿个傍晚,午后便要开始设禁。”
吸一口气,我道:“三哥,你马上去联系二哥,叫他想办法把銮驾拖到明日再进京。”
三哥“啊”了一声:“那怎么可能!”
“不可能也要可能!”我急道,“叫他找皇上身边的人,无论如何,要拖一日!”
“愉儿——”三哥的声音突然一顿,“车里还有谁?”
我不让他开门,他便一直隔着车门跟我说话,不过却依旧敏锐的发现车内还有旁人。
我沉默了一下,低声道:“皇上。”
三哥闻言吓了一跳,隔着车门都看得到他的身影猛的转过来:“什么!”
我忙低叫:“三哥!”
“我知道,我知道,”三哥的声音低了下去,“可是——”
我咬咬唇:“三哥,我现在没法给你解释,这件事,传出去是大到天会塌下来的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趁着我还清醒,你照我说的做,别多问,好不好?”
从军三年,我知道三哥早不是几年前那个只会与我玩笑打闹的年轻人了,果然听他并没有多少犹豫的应:“好,我去。”
随后他又有些担忧的问我:“愉儿,你没事吧?”
我看看自己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有怀里抱着的文朗,张张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