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二哥盯过来,差不多是瞪过来,直让我咬了唇低下头去。
我知道文朗在二哥心里远比在大哥那里重要得多,二哥身为武将,保护文朗安危是他骨子里深刻的信仰,此次出行又是他的职责所在,这回掩护文朗微服离开,又欺上瞒下的拖延銮驾,本以为是文朗有事要办,不曾想竟导致国之纲本受损,罪魁祸首还俨然是我,二哥的愤怒当然会来得比大哥猛烈的多。
若不是碍着文朗在场,想来他已经暴跳如雷了。
文朗看在眼里,忙着道:“不妨事。”
二哥却不肯罢休,突然就是单膝点地,沉声开口:“此等大事,便是皇上不欲声张,也绝不可姑息不究!”
随后他双膝跪下去:“末将严重失职,请皇上责罚!”
文朗本来站着,这会儿慢慢的坐下,我注意到他坐下的时候是用手扶着桌子的,心里就知道不妙,也不管二哥怎么看,赶紧就朝文朗走过去。
文朗此时却还要开口说话:“冠群你先——”
话没说出来,就见他眉头轻皱,闷咳两声,身子微倾,脸色愈发的不好。
“朗——皇上!”我抢上前一步扶住他,知道他元气大伤,进宫这一段路又消耗了不少气力,一定是牵动了伤口,“怎么样?快别坐着了!”
常远也赶紧奔过来扶,文朗点点头,略微调息一下,对二哥道:“你明儿个再过来,朕有事交你去办。”
见文朗这个样子,二哥也不敢再说什么,忙领旨跪安出去。
文朗又对着常远道:“你去太后那边一趟,就说朕舟车劳顿,朝务又积压甚多,明日再去请安。另外叫各宫这几日没有传召都不要过来。”
常远应着,却不肯动,还是文朗催他一句,才咬咬牙走了。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扶文朗在榻上躺下,给他避开了伤口垫好靠背,吩咐人去多多的预备补品,又端了参茶一口一口的喂他喝了,安置他休息。
没有环佩跟着,入夜,我要亲自动手给文朗的伤口换药,他见状道:“愉儿,我身边也有信得过的下人,让他们来吧。”
“朗哥哥,让我做吧,”解了毒,我看着那个恢复了常态的并不大的伤口,想着以后这个光洁的背上恐怕就要添上这么一道疤痕,心里还是一阵绞,“这样我才能安心些。”
换好了药,包扎妥当,照着环佩的吩咐,伤处要尽可能透气,便在屋里拢了火盆,只给文朗背上披上一件薄衫盖着。
我小心的避开伤处,从背后抱着他,轻声道:“二哥说得不错,这回太冒险了,愉儿也该领个责罚的。”
趁着文朗一怔,我把脸贴在他背上,感觉他身上已经有一些温度了,却还是不够:“朗哥哥,对不起。”
“愉儿,”他有些无奈,“你还要说多少次?”
“很多次……”我的声音闷闷的,“一直到把你说给我的那些都还给你,还要再多一些。”
文朗低头笑了一下:“你不许我说,自己却一直挂在嘴上,好像不太公平。”
我抿嘴笑:“不公平就不公平,你拥有那么多,我却只有你,这方面就让我占点便宜吧。”
他沉默一下:“愉儿,我知道你这样子很委屈。”
“委不委屈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也沉默了一下,道,“愉儿私自离宫一个月,皇上快点给臣妾想个责罚,我可不想等着旁人当众提出来。”
不等他回答,我又道:“只要不降位份,怎么都行。”
文朗闻言一时不解:“你在意这个?”
垂下眼睛,我当然在意,在意四妃以上才有的伴驾天明的资格。
我抱着他,鼻音愈发的重:“因为我不想半夜从你身边被赶走。”
他身子一僵,作势想要转过身来,我却不肯撒手,反而抱得更紧,喃喃的:“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吧,虽然我们的五天已经过去了,但是你昏迷了一天,不能算。”
“好,不能算,要补上,”文朗笑了一下,顿一顿,突然换了个话题,“愉儿,环佩有没有说要小心不要拉扯碰到伤口?”
“当然有啊,”我随口答,猛的一惊,连忙松了手劲,动都不敢动,“我碰到了?”
“没,”他的声音有点低沉慵懒,“不过如果你再一直这样抱着,就不好说了。”
眨眨眼睛,我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整个身子迎面贴在文朗的后背上,明白他在说什么,当即一赧,讪讪的松开手:“叫人炖了补品,我去端。”
站起来,还没走出一步,手就被文朗拉住,我担心他的伤口,不敢跟他较劲,顺势被他拉进怀里。深吻了我好一会儿,文朗才低哑着嗓音在我耳边说:“若不是要尽快把伤养好瞒过去,才不管那么多。”
我在他怀里吃吃的笑:“皇上又没有召谁侍寝,回头有了身孕,叫愉儿有口难辩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起平山行宫那一回,不过很快被我甩开,之前几个月都不曾受孕,哪会那般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