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来者不善的这几个人,心里泛了沉,乾元宫门口,他们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就是有恃无恐,不怕被人瞧见,也不怕文朗知道,在宫里头,谁还能有这个阵势。
领头的一个一躬身:“请娘娘随奴才们走一趟。”
环佩就等在不远处的轿子旁边,见我被人阻了作势要过来,那内监此时又道:“娘娘顺当的跟奴才们去,也免得牵连了旁人。”
我微皱了眉,抬手示意环佩不要过来,随后低声道:“走吧。”
仁寿宫里,我当中而拜:“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哼了一声,开口就不是善茬:“要见淑妃一面可真难呐!”
我看了看在场的人,俪嫔宣嫔,怡妃,睿蓉。
俪嫔宣嫔两个在勤政殿看见我,是揪出我的关键,便该在场,怡妃因我失了孩子,又险些丧命,自是恨我入骨,无论是报仇雪恨还是落井下石,她出现得也并不稀奇,然而睿蓉,我一时竟有些恍惚,不知道她是来做什么。
“淑妃,哀家问你,你出宫月余不归,回宫又藏于勤政殿多日,可有此事?”
太后盯着我,沉怒无边。
“有。”我并没有犹豫,点头承认。
“就是说,”见我毫不辩解,太后冷笑一声,“你已经丝毫不把后宫规矩放在眼里,也早就忘了你淑妃的身份!”
我微微闭了眼,垂下头没出声。
不是正式的宣召,在场的人高低不齐,我当然不是被叫来问问话这么简单,此时也不是要讲规矩论罪过的排场。
眼睛盯着地上的青玉石砖,我开始想着文朗获悉后可能会有的反应,知道自己猜的不错,想要我命的果然是太后,她如今已经等不及要再下一次手。
谁都看得出来文朗在竭力护着我,早朝只有一个时辰左右,若是处置,就要尽快。现在算起来已经不足一个时辰了,如果这就是我剩下的时间,我该做些什么。
惴惴了几天的心反而平静,我抬起头,淡淡的开口:“太后息怒,臣妾半点不敢忽视宫中规矩,当日出宫实属无奈,况且臣妾出宫是皇上允了的。”
“当日——”我将眼睛缓缓的朝睿蓉看过去,“皇后娘娘也在场。”
睿蓉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眼见着太后朝她看过去,怔一怔,还是点了头:“是。”
“皇上允的又如何!”太后的眼神忽的见了凌厉,右手一掌按在案桌上,“你谋害皇嗣也是皇上允的吗!持刀与皇上动手又是谁允你的!勤政殿干政,就算皇上允你,祖宗规矩能允吗!死到临头还要狡辩,是想选一个更难看的死法吗!”
太后这么说,我一点都不意外,从我跪到这殿里,看到这些人,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局面,我等着,甚至是故意引太后说出来,只是为了看一看睿蓉的表情,看一看睿蓉是否早就知道她今天给我摆下的,是一盘死棋。
睿蓉知道我出宫,知道其中的缘由,也知道文朗对我的感情,从文朗放我出宫的时候她已经明白了一些,从她在冀中王府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也许就已经开始恐慌,当文朗在回程时从銮驾中消失,也许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对她来说却并不难猜,所以回宫后也只有她猜得出勤政殿里可能有一个我。
也许在回京的途中,她就已经伤了心,却还要一个人维持着帝后的尊荣,维持着一切安好的假象,回宫后又忍了那么多日,终是忍不下去,在我生辰的这一天出了手,想逼我出现,我出现了,却又那样的专宠无二,于是逼得她只好再出下策。
这些我都能明白,也可以试着理解,我只是想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想再一次要我的命。
我看着睿蓉,看着她骤然惨白的脸色,微微的弯了嘴角,还好,她不是。
她只是因着一时的情恨昏了头,所以她暗示了性子张扬的俪嫔宣嫔去闯勤政殿,就算失败也无大碍,怡妃吃了那么大的亏,当然是不甘心,不过是因着文朗给的条件而暂且作罢,她只需略加纵容和推动就能再让怡妃冒出来报仇,选的又都是太后容忍不了的罪过。
她当真进益了,做得恰到好处。
她知道许多事并没有证据,文朗也不会容许谁来真的治我的罪,她只是想我受到教训,哪怕再严厉,文朗总会护着我平安,她根本就是在与文朗负气,甚至不惜被文朗知道。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回来的时候文朗受了伤,我躲在勤政殿里并非要独占炫耀,而是迫不得已。她不知道的是,从怡妃小产文朗毫不追究、我出宫文朗不言不语的时候,从文朗情急追去冀中的时候,太后就已经对我起了杀心,现在在太后这里,有罪名就好,哪里还需要证据,她这样做只会更快的推进我的死亡。
但如果我真的这样被处死,太后毕竟是文朗的母后,文朗痛极又能如何。可她呢,她要怎么面对他,他们之间本就因着一些过往而略有裂缝的关系一定会就此崩塌。
所以她此时的脸色惨白如纸,不光因为她惊觉再一次害了我,同样因着对可想而知的后果的恐惧。上一次,她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