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是太后的寿诞,早几日便听说恒安王要亲自进京给太后贺寿,同表对文朗去年前去探望的谢意,听着文晖已经到京的消息,我便想着找文朗安排着见一见,毕竟当时两人那样子动了手,我又仓促跟文朗走了,话都没说几句,总是觉得歉疚。
不料文朗这几日却一直忙碌,根本没往后宫来,从二十一日起,各郡王家眷和官员诰命都开始陆续进宫提前给太后拜寿,单没有文晖进宫的消息,我无法,只得打发月妍去前面打听,回说文晖并没有递折子,大概要到寿宴时才会携王妃进宫。
我想想也对,要是文朗忙碌,文晖进宫来也没地方待,他在旁人面前依旧是病弱不支的模样,极少露面,这回能跑一趟京城已经孝心不易,便是不提前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二十二这日一大早,后宫妃嫔便在仁寿宫聚齐了,虽说我因身孕早就被免了所有请安,身子沉了以后更是免了跪,但太后寿诞,我是必须出现的。
我的肚子在五个月以后开始突飞猛进的增长,经过一个冬天的厚衣遮挡,一换春装显得突然大了不少,直让我自己都开始有点发愁,后宫里本就少见我露面,此时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跪在睿蓉身后,我有些费劲的拜下去,很快叫了起,我和睿蓉身边都有人连忙过来扶,睿蓉身子尚未显怀,还算轻盈,我就笨一些,驾着环佩才站得起来,太后随后给主位往上的赐了座。
见众人都或坐或站的妥当了,太后随意的听了下头几句吉利话,起头倒也带了一阵子笑,不过很快便略沉了脸色,话锋一转:“今儿个哀家可听到了个传言呐——”
众人皆是一凛,互相看看,没人出声,倒是心照不宣的模样。
“也不光是传言,”太后眼睛淡淡的扫过来瞅了我一眼,“还有一份密报。”
我垂下眼睛,心里当即便是一沉,咬咬牙,看来为防我有所动作,那边是快击快发,一天都不肯等的。
早上月妍神色凝重的跟我说起突然出现的一个流言,几乎一夜之间人尽皆知,说淑妃的身孕月份不对,可能是在宫外受孕,更夸张的是,竟有传言怀疑我怀的不是文朗的孩子,而把矛头暗暗指向了冀中。
“哼!”太后突然怒哼了一声,“不早不晚的,偏是今儿个要给哀家添不痛快!”
睿蓉在一边连忙起了身:“母后息怒。”
众人也一齐都站了起来,太后看了睿蓉一眼,没搭理,也不知道到底在气谁,目光里很快就是一片阴沉。
睿蓉见状又垂首道:“儿臣管束不善,致流言四起,扰了母后兴致,请母后责罚。”
“你的责罚倒是不急,”太后只怒了一句,复又是淡淡的语气,“当事人可有话说?”
我咬咬唇,慢慢的重又跪了下去:“臣妾不明白怎么会有如此谣言,请太后明鉴。”
太后笑了一下:“明鉴倒也简单。”
说着朝一边使了个眼色,很快一个面生的官员一躬身出来,瞧服色,是个太医。
那太医得了太后的允,到我身边跪了,恭敬道:“微臣给娘娘请脉。”
我一愣,一时不明白太后的用意,看来真的是人尽皆知了,太后根本连人都不避,甚至就是故意要在所有妃嫔面前这样做。
不远处的环佩早已白了脸色,帮我照看身孕的太医是文朗亲自指派的,当然不是眼前这一个,我的身孕日子差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一旦伸出手去,立刻就会暴露。
我讷讷的不敢置信的样子:“太后——”
太后看着我没出声,目光清冷。
睿蓉此时转过身冲着我道:“淑妃不必惊慌,既是谣言,便请太医给诊一诊月份,也好还淑妃清白。”
我抬眼朝睿蓉看过去,才发现这几个月来,每每看她都是这样仰着头,我逐渐已经看不清楚她的眼睛,和她眼睛里所饱含着的那些情感,我不知道是我看不清了,还是那里面本就已经空无一物。
我冲着睿蓉笑一笑,想起早上月妍对着一脸震惊的我说出的那一句话。
——哪朝哪代,皇后立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太后却只有一个。
不必惊慌,睿蓉对我说,淑妃不必惊慌。
我想,我也只能笑一笑。
目前的两位皇子,皇长子出身不高,母妃无宠,自是于储无望,二皇子出身尚可,但段家一向谨小慎微,绝没有争储的心,良贵嫔更是只想安稳度日。我和睿蓉同有身孕,比较下来,即使短时间内不会立储,众人的目光也都等着看有荣有宠的三皇子是生在谁宫里。
而我腹中的,从四个多月时环佩就说大半是男胎,前几日说已准了八成。
我不知道环佩的猜测是不是靠得住,也不知道太医那是不是同样诊的出来,不过目前看来,外头是有人得了信儿。
垂下眼睛,我知道是自己糊涂了,竟忽略了这一层,到此刻已无还手之力,没再多说什么,顺从的把手腕伸给了太医。
那太医仔细的号了一阵,松开了手,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