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我一大早便去了仁寿宫。
这一日,所有妃嫔都要去给太后请安,皇后病了多日,后宫无首,太后果然露了面。
当着所有来请安的妃嫔的面,我朝着太后俯身而拜:“臣妾罪无可恕,请太后责罚。”
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我依旧低着头,看着熟悉的青石砖地面,冷静虔诚。
心里一遍一遍辗转着那日文朗对太后说的话。
母后,如果是二哥做这个皇帝,你也会这样为难愉儿么?
文朗曾经提过,他很怕太后拿他与文川相较,会觉得失望,如今他竟然亲口对太后说出这样的话,该是一种怎样的迫于无奈和痛心疾首。
我主动来请罪,太后却经久不语,在场也没人敢开口,于是便俱都等着。
很久,终于听到一声:“淑妃——”
我抬起头,对上太后的眼睛。
心里重重的撞了一下,对面那目光里没有凌厉,也不见慈爱,只是满眼掩不住的疲累黯然,让太后在不过十日间似老了十年。
她果然是失望了,比失望更多的,还有怅然失落。
我懂得,她处在那个位置上,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泪一下子涌上来,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是有了想哭的冲动。
太后看了我一会儿,却没说出什么,只摆摆手:“都散了吧。”
当日傍晚,太后懿旨晓谕后宫,淑妃举止无状,独宠不谏,责收回册印,暂留封号以观后效,闭门禁足两月,令思过自新。
我知道太后这是让了步,恭敬的领了罚,半句没有多说。两个丫头倒是放了心,称正好闭门安胎。
不料还不到两个时辰,刚入了夜,就见几日不曾出现的文朗突然进了门。
我吓了一跳,生怕好容易得来的结果功亏一篑,慌忙迎上去:“朗哥哥,你怎么来了!”
文朗却不说什么,把人都打发出去,随后一把把我搂了,紧紧的抱了好一会儿。
我叹口气,也抱着他,讷讷的:“这才说要闭门思过,你就出现——”
文朗低头,轻声笑:“没人瞧见,我翻墙进来的。”
我一惊,睁圆了眼睛:“啊!”
他拉着我的手坐下:“这两天好不好?害喜厉害么?”
“不厉害,没什么明显的反应,”我摇头,又抓了他的手,有点哭笑不得,“你说什么?翻墙?”
文朗大大方方的点头,笑着:“你辛苦筹谋,我怎么忍心给你搞破坏,自然要好好配合才是,可是又实在思念得紧,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见我发愣,他又道:“这也算爱你的方式吧,你可喜欢?”
我怔一怔,笑意也浮上来,点头:“喜欢。”
随后又是怎么都忍不住的想笑,总觉得翻墙这个词与眼前的文朗怎么都搭不上边,若是传出去——
摇摇头,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
一会儿我问:“皇后的病怎么样了?”
环佩刚好进来奉茶,听到我问这个头都没敢抬。
文朗看了她一眼,对我道:“我去瞧过了,问了太医,没什么大碍。”
我淡淡的:“也难为她了,这么大一座后宫,能帮她的人不多。”
文朗则笑一笑,没说什么.
十一月初十,经太医诊断,我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当然,是文朗派来的太医。
消息上报,尽管我处于思过期间,仁寿宫和坤裕宫还是派了人来问候,相反的文朗却没有任何反应表示,据说只是随意的叮嘱了太医院几句,便朝着俪嫔那去了。
月底,俪嫔一跃数级的晋了贵嫔,十二月初,李兆松加封,宣嫔也随后晋了婕妤。
这期间,除了政务繁忙的日子,文朗半数都宿在睿蓉那,除了俪贵嫔和宣婕妤,静妃、岚贵嫔和涵贵嫔那里也常去坐坐,还时不时的去看两位皇子,倒真算得上雨露均沾,只独不到怡妃那里去。
听着这些,我只是淡淡的笑,其实文朗来看我的次数也不少,以翻墙的方式。
两个月很快过去,这个冬天还没见到正经下一场雪,弘元四年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头。
除夕宫宴,我重新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尽管有着身孕,但尚未凸显,又因着两个月的淡出和文朗的精妙配合,并没有吸引太多目光。
元宵节之后不几日便是文朗的寿辰,弘元二年的这一天,陈雁羽被册为皇后,弘元五年的万寿节宫宴上,文朗的现任皇后再次传出了身孕的消息。
我坐在睿蓉的下首,捏着酒杯的手略略抖了一下,还是笑盈盈随众人一起向帝后道喜.
自从睿蓉有了身孕,文朗虽然还是会到坤裕宫去,却再没有留宿过,相反到我这边的次数多了起来,且一来就会待上许久,朝政不忙的时候,会从午后一直耗到就寝,有的时候是名正言顺的让轿辇抬来,有的时候还是偷偷出现,还有时是名义上去了别宫,坐了一会儿离开,却跑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