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晚连忙把见月拉在身后,“现下从兄闹也闹了,快把人放下来,婆母就要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尖利的妇人声横空插了进来。
“裴麟你个天杀的煞星,快将我儿放下来!”
不远处,一个头上插满钗环的妇人拉扯着刚送完客的林氏匆匆赶来,那正是二房的大娘子、裴勋的母亲郑氏。
到了近前,郑氏才发现自己的好大儿裴勋齐齐整整地站在一边,倒是裴麟那个煞星人事不省地被吊在树下。
她知道裴勋的脾性,只消眼神几个来回就大致知晓发生了何事。
“啊呀,原来是在闹喜呢”,郑氏立即变了脸色模棱过去,展颜笑道,“勋儿,快将你从弟放下来,别耽误了洞房的好时辰。”
郑氏的眼色使得好像生怕旁人看不见似的,裴勋不情不愿地摆了下手,身后的几个狐朋狗友才没趣地将捆在树干上的绳结猛地一扯。
只听见沉闷的“砰——”一声,那修长的喜袍身影便从一人高的半空坠落,毫无遮拦地跌在了草茵里。www.huajuanwg.me
徐香晚扯了厚重的喜服外袍先跑到了裴麟身旁。
“夫君、夫君你醒醒!”
郑氏围上来,看着林氏逐渐发青的脸色惴惴不安。
“死不了,从弟有气着呢。”裴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掏了掏耳朵道。
“住嘴!”林氏终于厉声呵斥,隐含着怒意,颇有几分威压。
“三叔母好大的威风。”裴勋嘀咕着,被郑氏给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刀子。
“娣妇莫生气,我家勋儿嘴不讨巧,娣妇你别和一个小辈计较。”
为了防止裴麟逃脱,那群人将裴麟用绳缠了十几圈,反手在背后打了足足四五个结,徐香晚解的有些艰难,裴麟腕间已被粗粝的麻绳磨破皮出了血。
突然,徐香晚手下动了一下。
许是坠落受到冲击的缘故,原本昏迷的裴麟恢复了片刻清明,他难受地弓腰跪在地上,胸腔剧烈震动,咳出几口血丝。
几缕黑色湿发散在额前,随着裴麟的抬眼滑落到尖削的锁骨旁。
裴麟长得极为清俊,哪怕是在一群锦衣华服的世家子里也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此刻,他的脸因倒挂而泛起的潮红正在慢慢褪去,显露出苍白的底色,额角的血蜿蜒流经那双最为出色的狭长凤眸,将左眼下的那颗小痣染如朱砂,长睫微颤,有血洇入眼底。
一袭红衣,满脸鲜血,周身煞气骤起。
满园寂静,似连微熏的夜风也停了。
猩红眼底衬着一双比夜色更为浓重的墨眸,眼中寒意砭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裴勋,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盯着猎物般。
裴勋却仍嬉皮笑脸地挑衅道:“对不住了从弟,我这几个朋友下手没个轻重,见谅。”
裴麟眼底更红了。
“嘣——”,徐香晚顺声一看,他竟然生生的将那手腕处的麻绳扯断了!
散落的麻绳浸染鲜血,他已脱力,但仍挣扎着起身,一次、两次......,无人敢靠近,郑氏早已哆嗦着拉着裴勋往后退。
徐香晚拉住他,不停唤他,裴麟却仿佛走火入魔了般只死死盯着裴勋,令人看了寒毛直立。
就在裴麟挣扎着起身的第四次,他终于力气耗尽,倒在了徐香晚怀里,浑身冷若寒冰如死了一般。
对裴勋这样的纨绔子,徐香晚本就心生恼意,如今裴麟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郑氏想打圆场,她可不愿!
于是徐香晚本就酝酿了许久的眼泪簌簌而落,哭啼啼道:“婚闹本就是陋习,前些年刘氏嫡子被婚闹闹得失了性命,导致百年交好的刘氏秦氏差点兵戈相向,皇上也下了多次政令禁止婚闹,怎的从兄下手还如此没有分寸,这到底是来闹喜的还是故意要将我夫君置于死地!”
“胡说!”郑氏急起来。
“二伯母,你看看我家夫君,”徐香晚轻摇了下裴麟,“我家夫君身上没有酒气,浑身却湿的跟水里捞出来般,怕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灌了蒙汗药扔到湖里,又被拖着捆起来吊在树下作乐了。”
纤白的素指一指,众人只见一道水痕从湖边蔓延至榕树下,还未干透。
看热闹的仆从交头接耳起来。
“你有什么证据?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裴勋把扇一折,眯起的眼中透着危险的警告。
徐香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