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www.wxzhile.com
匪贼狞笑着,扯着她的长发,像拖牲口般将她往道旁草堆里拖,她的手掌、衣衫尽被碎石砾磨破,手心一片温热。
她知道那是血,她的血......或许还有见月的。
不远处,林中尸体横陈,整个商队被洗劫一空,那些匪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将商队屠了个干净。
她和见月是唯一两个小娘子,原本藏在商队里是逃出金陵去活命的,却没想到刚出金陵没多久就将自己送到了死道上。
见月为了保护她,被匪贼捅了个穿漏。
“姑娘,奴婢只恨没有力量可以保护你......”见月睁着双圆溜溜的眼,不甘地倒在血泊里。
她撕心裂肺喊得凄厉,被匪贼赏了一巴掌,口中涌出一口腥甜。
有世家的车队经过,听见她如蝼蚁般爬着喊救命,厌恶地“啧”了一声,匪贼不惹世家,扯着她让道。
车轮辘辘从雪道上而过,新下的雪覆住了鲜红的血。
就在匪贼欺身而上,她绝望地闭上双眼时,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刷地射穿了匪贼的心脏,炸开一朵血花。
是裴麟,一身玄衣,踏马而来。
骨节分明的指握住染血的箭羽轻轻一抽,匪贼的尸身轰然倒塌,墨色的大氅随即挡着雪粒子从头罩下,将她遮了个严实。
裴麟侧了脸,长身玉立,宽肩窄腰,像矗立于风雪下的青山。
她浑身止不住颤抖,用了半晌支起身子道谢,眼泪从空洞的眼中涌出,好像都是凉的。
那时的裴麟已近弱冠,声音醇厚而清透,她不敢看他,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天地都在旋转。
裴麟沉默片刻,没有转头就走。他说天地广阔,东南西北皆是生路,问她要去哪,他可以送她一程。
可阿娘和外祖都死了,从小陪伴到大的贴身女婢见月也为了保护她死在匪贼刀下。
在这世间,她无人可依,东南西北都是路,却无处可去。
画面一转。
溪边林间,她亲手挖坑埋了见月,立了碑。她面纱之下一片平静,转身行跪礼:“烦请恩公带我回金陵。www.luohuaxs.com”
那仿佛是她走过的最长一段路了。
裴麟在前头牵着马,马蹄在积了薄雪的官道上踩出一个个月牙,她扶着手下冰冷的马鞍,眼前是逃不出的金陵。
夜色一片漆黑,耳边只有嘚嘚的马蹄声。
“嘚嘚......嘚嘚......”
突然,妇人的哭泣声划破长夜——
“姑娘,姑娘!出事了!”
徐香晚一脸迷糊地被见月摇醒,揉了揉发酸的眼。
满室烛光亮得她晃眼,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掺杂着啼哭声,她隐隐约约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心如擂鼓般怦怦直跳起来。
她许久没有梦见前世了,总觉得是不好的征兆。
果然,见月看她醒来,将她扶起焦急道:“姑娘不好了,姑爷把二房的郎君打折了!”
裴老太爷虽已仙逝,但因齐老太君尚且健在,因此三房住在一个府内并未分家,各房都设了一个对外进出的门,几房间便以院墙园林相隔。
去往二房所在的西院路上,徐香晚拉着见月问了好几遍。
“你确定是夫君将裴勋打折了?”
见月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徐香晚默然,抬头看了眼还黑着的天,都被裴家这满府通明照得发亮。
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叫骂声在夜里鬼哭狼嚎似的渗人。
听这架势,怕是不能善了。
饶是心里有了些准备,走进裴勋的房间时,满地淋漓的血迹还是刺得徐香晚心头一跳,几个女婢匍匐在地擦拭着。
郑大娘子扑在床边,歇斯底里地哭:“我命苦的儿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毁天灭地的煞星!”
二房家主裴秀立在一旁,脸色极为阴沉骇人。
而另一边,齐老太君夜半被兴师动众地请了过来,正坐在高堂上一脸疲色地扶着额,脚下是跪着认罪的林氏。
徐香晚见状,当机立断地跪在了林氏身后。
在郑氏骂骂咧咧的啼哭声里,徐香晚大致了解了下情况。
裴勋因给裴麟下药毒打的事,原本被罚着跪宗祠,他见无人看管,半夜溜回了房间睡大觉,谁知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