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盏,徐香晚略思量了一下,转头看向一侧的裴麟。www.shenqiyd.com
裴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与她对视。
准确地说,因他身量比徐香晚高,即便坐着,他看向徐香晚时也是略微俯视。
剑眉之下,那双线条流畅的墨眸微微下压着,眼神里莫名带着几分矜贵感。
这次两人倒都没避嫌地移开视线,只是徐香晚透着精光的眸子看得裴麟心里有些许发毛。
如此对视了片刻,徐香晚眨了一下眼,如蝶扑翼。
裴麟原本平顺的眉头便开始越拧越紧,然后他先移开了眼,坐得十分端正古板。
他今日穿的一身黑色长袖衫,只在袖口和腰侧至下摆之间用银丝绣着一些简单的祥云纹,头上带着一顶银冠,显得十分干净利落。
与时下南梁兴起簪花傅粉的男风截然不同。
裴麟的衣橱里大体只有两种颜色,青色和玄色,剩下几件其他颜色的衣衫,被他随手一卷挤在角落里,拿出来时皱巴巴的。
他不喜女婢服侍,穿衣沐浴什么都是自己来,徐香晚倒不曾在意过,只是有一次见月拿着女婢送来浣洗好的衣物、放入衣橱时,偶然掏出几件其他颜色的衣衫,显然受主人不喜,藏在最角落处。
想起他渐长的身量,以及上次那有些紧的寝衣,她起身道:
“夫君,我去后院寻下阿父,若是阿父从外回来了,你先陪他聊上一盏茶的工夫,让见月来后院通传我。”
她又走近些温声道:“夏日渐热,夫君的衣衫稍许有些厚了,回去妾身便差人为夫君用蚕纱做几身新衣,妾身还会绣不同的纹饰,只要夫君提出来,保准夫君满意,竹纹、云纹、花鸟纹皆可。“
“如此,便劳烦夫君了。”
徐香晚行了个礼,又吩咐见月道:“见月,留下好好照顾你家姑爷。”
“啊?我......”见月接收到徐香晚的眼色,微蔫着小脸行礼道:“是。”
裴麟放在膝盖处的手紧了一紧,脸上神色难辨。
将裴麟和见月留在前堂后,徐香晚和希音踏过垂花门,向徐府后院行去。
四下无人,希音低声道:“姑娘,这两日,郎主行事隐晦,昨夜还宿在了书房,奴婢去悄悄瞧过,是徐管事在外头守着,今儿一早郎主便又和徐管事出门去了。www.jianpo.me“
徐崇的书房可是个好地方,可直通后门,徐府的后巷又在三元巷最角落里,与他府后门并不相邻。
若是徐崇有意,来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徐府。
徐香晚唇角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脚下步履匆匆。
绕过一个廊角,掀开一旁垂下的柳枝,遥遥望去,徐崇书房外守着一个女婢。
徐香晚示意希音等在这,随即独自行过去。
守门的女婢是水合,徐崇院里的一等女婢,她见徐香晚来,脸上又惊又喜,连忙行礼道:“姑娘。“
徐香晚未出阁前,对徐府内的女婢仆从很是仁厚,因此在府内人心所向,都盼着去她院子里伺候。
“水合,我阿父可在里面?”徐香晚笑嫣嫣的,脸上满是盼望见到阿父的期待。
“禀告姑娘,郎主并不在书房。”
“这样,那我再去他处寻寻。”她脸上浮现一丝失望,说罢便往一旁的花园行去。
“啊——”
园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尖叫,水合听着像是她家姑娘的声音,急忙跑过去,见徐香晚斜倒在草丛中,右脚卡在了小道旁的凹槽里。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徐香晚吸着冷气道:“寻阿父寻的太急,崴到了脚。”
搀着水合的肩走了几步,徐香晚只觉得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嘶——”。
水合急忙搀扶着她到一旁石凳上坐下。
“水合,太疼了,我走不了了,快去唤人拿轿子来。”
“好。”水合转身欲走,可又想起徐崇命她死守书房,没他吩咐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可是......”
“水合,好疼......”徐香晚吃痛地抓住水合的手腕,一滴冷汗从她额头滑落至纤细的雪颈,那双秋水长眸中雾蒙蒙的一片,看着楚楚惹人怜爱。
水合不再犹豫,“姑娘您等在这,奴婢这就去叫人。”
看着水合奋力跑去叫人的样子,徐香晚敛起多余的表情向隐在暗处的希音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