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起风了。www.huanmengsishu.me
金陵过了最为暑热的七月,自八月中旬开始接连下起几场急雨,景院晨露如秋霜所化,滴在指腹上冰丝丝的。
之前做的几套夏衣收到时,恰好错过了最热的时候,只好先放进衣柜,惹得见月每天只能眼巴巴馋着。
可前两日外头正刮风下着雨呢,徐香晚不过外出了一趟,回来就见到见月在廊下傻笑着、穿了她那套绣月罗衫,外面披了件薄薄的秋衣,待瞧见徐香晚后,神色速变,忙将罗衫藏在秋衣里头。
傻丫头,徐香晚垂眸叹气,给了见月些许遮掩的工夫。
可那秋衣能藏住什么?露出的素妍罗裙和她那张讪笑着的小圆脸一般显眼。
当晚见月便害了风寒,喊郎中开了药后被裴麟半禁足在她的偏房里,好了才准进内室。
所以这两日,都是林氏拨的外院丫头翠银在内室服侍。
翠银样样都好,只是不是见月。
没有见月跟在身旁,徐香晚总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她日日盯着见月休息用药,盼着见月赶紧好起来。
月色静静流淌进偏房。
见月倚在床头,在徐香晚时不时抬起的眼神监视中,眼睛鼻子皱成一团,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喝着。
半晌。
“姑娘,你看我喝完了喝完了,姑娘你还是早些回房罢,姑爷应该快回来了。”见月倒了倒空药碗,呼着气散散嘴中的苦味。
“你怕什么?”徐香晚眼皮子也不抬了,细细绣着手下的那抹圆月。
见月小脸痛苦道:“怕姑爷。”
“姑娘你该回去休息了。”
“……”
亮堂的烛灯下,徐香晚收完最后一针线,没好气道:“你家姑娘给你绣了三件新衣,你竟然还赶你家姑娘走,那待你好了这新衣也不给你穿了。”
这场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到了八月底,待金陵的风雨一停,又恰巧遇上了秋老虎,熟悉的暑气席卷重来,翠银张罗着又将冰鉴搬进了内室。
若见月明日能好,明日便能穿这绣好的新衣了。
“姑娘……”见月委屈巴巴的,突然瞄见徐香晚手边的衣衫,有一抹翠山色尤为亮眼,清透地仿佛能涤荡尽世间污浊。www.chenzuiyd.me
这两日,见月去不了内室,徐香晚便偷偷地溜来偏房,连带着针线箩和十余件制好的新衣,她给见月绣了圆月,给自己绣了玉兰,还给裴麟内袖口绣了一只麒麟。
绣麒麟,一为贴合裴麟的名,二也是图个好兆头,南梁一品武将的官服上绣的便是麒麟兽,但裴麟毕竟还未有一官半职,不好太过于张扬,徐香晚便将麒麟绣在了内袖口,裴麟一抬手便能看到,也只有他能看到。
反正问了裴麟想绣什么,裴麟说随她,那她便按自己的心思大胆绣了。
三人间唯一不同的是,她只给裴麟绣了一件衣衫,就是那件翠山色的圆领衫袍。
“姑娘,为何你只给姑爷绣了一件?姑爷会不会不悦啊。”见月也觉着奇怪。
“不会,你家姑爷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徐香晚熨折着手下衣衫,“而且只给他绣一件,只有一件,才显珍贵,若多了,也许便不懂得珍惜了。”
那姑娘怎么给她全绣了?见月这时脑子转的很快,立刻着急解释道:“姑娘,你给我绣的每一件衣衫我都会珍惜的!”
见见月像生怕她不信似的,都急红了脸,徐香晚雪腮边的一双酒窝再次浮现,轻笑道:“我知道。”
其实徐香晚原本是打算给裴麟全绣的,可是一想到林氏那日的话,针线便滞在了指间。
不能对裴麟太好,她从那日后时常提醒自己。
就走了一会儿神,徐香晚就听耳边“啪嗒—”一声。
见月手中的药碗摔在了地上,幸好是只木碗,里面又没了汤药,只咕噜噜地滚进了角落里。
“姑爷……”见月见到门口脸色不对的裴麟,欲哭无泪。
她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缩着道:“我离姑娘很远的,不会把病气传给姑娘的!”
徐香晚坐在塌上,透过隔帘往门口探了下身子,见裴麟的确脸色不大好,想着、莫不是刚才自己胡诌的一段话被他给听见了?
给他只绣一件,他不高兴了?
徐香晚清咳两声,捧着绣好的衣衫出了偏房,还贴心地给见月带上了门,隔绝了门口她害怕的裴麟。
裴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