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妇人重新围拢,那伙计有意向脑残女示威。他忽地跳上柜台,抖开那匹浅紫色的布料。
宋人四丈为匹,布料不像后世那般长,一抖之下,全部散开,右手轻扬,布头搭上悬架,在上面折了两折,整匹布料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柔和优美的浅紫散着暖暖的色调,稀疏细小的碎米花带着洁白如玉的淡雅……
后世的色彩纷呈,李易早已见惯,但是,在这被黑白灰褐当道的大宋民间,两相比较之下,还是有种让人心动的靓丽。
“真好看,简直美爆了!”李嫂后面一位年轻一些的少妇满眼星星。
李嫂也是一脸满意,冲刚才试衣料的妇人揶揄道:“弟妹穿这色好是好,就怕穿不住啊!”
那妇人本是满心欢喜,听她一说,不由诧道:“李嫂可是看出这衣料哪里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嫂子是说啊,弟妹若是穿了这衣裳,那还不是人比花娇,这要是在俺那大兄弟面前晃来晃去,嫂子啊,就不信他能忍住不扒你衣服!”李嫂见她不解己意,微微摇头低声笑道。
那妇人脸色腾的一下红了,啐道:“李嫂休不正经,你以为都似你家!”
说完再不给李嫂调笑机会,直对柜台上的伙计道:“你给说个实在价,这布我要了!”
“好!一看夫人就是识货行家!”往常卖货为赚钱,今日却又不同,赚钱之余还要打脸,那伙计使出浑身解数,卖命的推销,“咱这布非丝非麻,中原不产。不仅色彩艳丽,而且耐洗吸汗,最适合夏日穿着……”
“切!不就是件吉贝布嘛!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脑残女天生一张见不得人好的臭嘴,总能在别人兴起之时适时出声。
宋人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店铺大都立有不得逐客的店规,尽管一张脸被噎的通红,那伙计依然强装笑意。
“这位娘子请了,吉贝布又名黎锦,产自海南,乃是使用树棉纺织所成。”
“这种树棉织物质分四等,质量最好的称为兜罗绵,次一点的叫做番布,再次一些的是木棉布,最差的才是这位娘子所言的吉贝布”
宋代的伙计,与后世突击培训,仓促上岗的营业员不同,他们都是经过三年学徒苦修,才能够独立站柜,对于货品来龙去脉张口那是就来。
原来是件棉布,亏你喋喋不休半天。李易不由撇了撇嘴,顿时兴趣缺缺起来,插嘴道:“快点说卖价,爷还等你取件做凉衫的料子呢!,再这样下去,只怕花儿都要谢了!”
听李易讲得有趣,众人不禁莞尔,纷乱的附和道:“是啊,是啊!快说卖价。”
那伙计歉然一笑:“感谢各位抬爱,小店也不能愧对了大家的维护……”
那伙计也是个商场油子,人们越是着急,他越是趁着注意力集中,东拉西扯的推销其他商品。
李易嘲道:“光说嘴有何用,搞个活动打个折,那才不枉大伙儿维护一场,不然就是你们铺子在欺哄顾客。打折,打折,打八折!”
众人眼睛放亮,期盼的看向站店伙计,七嘴八舌的叫嚷着打折打折。
那伙计望望脑残女,看看众人,眼珠一转,狠了很心道:“好!今儿个难得大家喜欢,小的就擅自替掌柜东家做主,这料子八折卖了!”
李易听其言,观其行,便知其要耍心机。
李易见多了后世的超市打折噱头,无非是欺顾客不知货价,先把货价抬起来,再去弄些打折的把戏。
既然让爷遇到了,呵呵,活该你倒霉!
李易趁他话语刚落,众人还未消化,蓦然大喊一声:“店家说了,全场八折卖啦!大家还等什么!”
有便宜不赚,天理不容。那些妇人们一听登时红了眼,纷纷抢夺以前看好的衣料。
“小二,这匹红娟我要了,以前是一千八百钱一匹,你给算算打八折后是多少?”
“这块头巾给我,我早就看好了,三尺一块的头巾,看起来就是大方,给,这是800钱……”
“这匹罗布姐姐要了,原价4贯一匹如今只需3贯多,赚大发了……呵呵……”
“店小二,店小二,快给姐姐取那匹蓝绫!哈哈……谁也别抢!你倒是快点……”
…………
那伙计显然没料到一句,会被曲解成这样。面对众人齐齐哄抢,手中兀自攥着棉布,欲哭无泪的大喊道:“各位夫人,各位夫人,慢,慢,慢来,这件棉布六贯钱,只需六贯钱啦!……”
不到京城不知官小,同样,真正上街进店,李易才真正体会自己钱少。
一匹四丈长,二尺宽的罗布,仅够成年人裁剪一身衣服,售价高达四贯钱,做成成衣还要再加五百文手工费,差不多要自觉高收入的李易辛劳三天,配上一巾头巾,来上一双丝鞋,那就是四天,换做每日100文收入的劳动者,不吃不喝那得攒俩月……
买不起啊!买不起!
要不,给他起个店名?写上一笔好钢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