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人流涌动,行色麻木匆匆,高堂大厦鳞次栉比,即便浸在暖调余晖下,也彰显着无情的冷寂与漠然。
这便是这座城市的底色。
于她而言,始终太过冰冷与陌生。
或许毕了业,她就会离开这里。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疲倦,后来那一路傅北宸都没搭话,加快油门把人带到市区三环的服装定制工作室。
寸土寸金的地段,一个独栋白色小洋楼,门脸素简,内里装潢却高端奢华。
如果不认真瞧,很难注意这栋楼是做什么的。
温燃也是在女店长Amy的科普下,才知道这是很多上流圈富人常光顾的地儿,一件刺绣马面裙动辄几万,有时候一些明星也会过来定制礼服。
毕竟是傅大少爷带来的人,Amy没真那么不好说话,公事公办地带着温燃从一楼往上参观,告诉她未来都需要做什么。
总的来说,都是一些伺候顾客的活儿。
以温燃从小到大兼职打工的经验来说,手掐把拿。
唯一要交代的,是上班时只许她化淡妆,淡到只涂粉底最好。
温燃对这方面倒不介意,她只是不明白,店长为什么格外强调,明明店里的另外两个店员都化了很浓的工作妆。
“倒不是针对你,是看得起你。”
女人踩着五寸高跟鞋,步态婀娜地迈着台阶,“这规矩是家里老太太定下的,人说了,长得太漂亮的,不能往这儿塞,麻烦。”
“要不是先生被咱这大少爷缠得烦了,开了金口,我也不可能要你。”
温燃脚步一顿,仰头看她,“先生?”
女人朝楼上偏偏头,“难得他今天在,你跟我上去见见,免得以后唐突了。”
她兀自往上走,清脆声线荡着三分骄傲,“外头多少人还见不到呢,先生是多忙的人物啊,之前在国外都是财经周刊的常客,封面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
“这服装工作室不过是他随手投资的玩物。”
“也就只有喝喝茶,放松心情的时候,才会过来看看。”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碎碎念里,好似这位了不起的先生是她什么人一般。
不得不承认,温燃好奇了,甚至在脑中勾勒这位先生的模样。
他应该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慈眉善目中或有几分英姿,说起话来颇有浮白载笔之气,总归来讲,会是身份地位都高不可攀的人。
温燃不太清楚和这样的人怎样相处。
她短暂二十来年人生里,没接触过位高权重的人。
思索间,女人停在那间装潢极富格调的茶室外,敲了敲上好的实木门。
温燃停下步子,回过神时,里面传来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带着明显笑意那位,是傅北宸。
他仍旧插科打诨,京片子一口一个好舅舅,您可是我亲舅舅。
让温燃意外的,是被他称作舅舅的男人,也有一把清润低磁的好嗓。
那磁嗓中厮磨着轻微颗粒感,与她想象中的浑厚老态相反,是完全属于青年人的勃勃英姿和光风霁月。
他哼笑一声,散漫中透着上位者的压迫凉薄,“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人送到我这儿。”
训人的功夫,温燃被店长带了进去。
她起先闻到一丝线香的气味。
是带着几分禅意的檀香,混杂着一点柠檬树叶和雪梨的味道,幽柔沁甜,有种清心静气之感。
随后便看到一位身穿深色西装,气质斐然的年轻男人,他慵懒坐在落地窗旁的茶桌前,修长清白的手持一枚青釉玲珑瓷茶杯。
晶莹剔透的杯子,温燃曾在博物馆见过类似。
可再珍贵,放到他手里,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件儿——是那男人太矜贵。
薄祁闻长腿交叠,低眸浅闻茶香。
是在察觉到门口来了人后,才悠然抬眸,朝温燃的方向撇来。
像命运精心谋划的序幕,被缓缓拉开。
温燃心口倏然一悸。
几乎无路可逃,瞬间跌入他那寒潭漆邃般的眼。
那双眼里的清凛锐气,和七年前如出一辙,清俊绝伦的面孔却没被岁月消磨,仍旧倜傥不群。
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可这刻在他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