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穗一愣,自是瞧见了她的欲言又止,随即眼眸一转:“那我许是有法子化解了。”
话音一落,三张脸都同时认真瞧她,等着下文。
赵清穗笑了笑,想起木深师父平日里的说话神态,随即一脸认真:“如今院外池子在西南方位,而那花圃于东北位,本就是土克水之局,两棵桂树又将东风全挡住,见不到水,不好。再有就是…”
赵清穗甫一开口,苓嫔就觉头皮突突直跳,偏将两个宫女给唬住,栖玉频频点头,朝露亦是听得兴起,忙接话:“再有什么?”
“再有就是那个一路上的石子,不宜铺得太满。www.bolanqunshu.me”
朝露不解其意,复而又问:“这又是为何?”
赵清穗眼睛弯了弯,随即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因为石子在阴雨天易积水蓄湿气,阴湿气一重,如何好眠。”
苓嫔摇头,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偏一副神神叨叨的道士做派,心中暗下决心,这亲事定要刻不容缓,三清观是决计不能再叫她回去了,只也经她这么一闹,心却又能静下不少。
当日赵清穗在聆月宫里用了饭,苓嫔虽面上极为不快,却还是由着她在院中胡来,主仆二人直到夜至才回,次日亦是照常。
直至第三日传回急报,那宇文曜竟又攻下一城,顺南而行直入腹地。
倘若之前还能推托成侥幸,那此次的北狄,那宇文曜,全都叫所有人另眼相看,北狄人将他奉若战神,大齐人心惶惶,昌元帝亦夜不能寐。
昌元帝召集一众朝臣连夜商讨,追因溯果,只猜想是北狄王此前平内乱之时,昌元帝曾出兵趁虚而入,夺了北狄三城,马匹上万。故而此次来势汹汹定为寻仇雪恨,所以最终决定派出使臣求和,愿将三城割让,以求退兵。
大齐如此已经算是屈尊降贵,不料接连派出的使臣都杳无音讯,急信一日传回数封,封封未见捷报。
昌元帝急得焦头烂额,后又同贵妃生了口角,接连几日都未再踏足后宫。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赵清穗看苓嫔也彻底歇了心思,想来这架势情况大抵当真不如之前想的那般乐观,宫中人人自危,她反倒这几日过的最自在。
本以为自己同母妃之间必定生疏再难亲近,血脉的力量却神奇,她的确会在母妃身上感受到自己曾在影空和木深师父身边不曾感受到的东西,明明她曾渴望过却又亲手将其掩埋的,却还是稍不留神就又渴望拥有。
“嘶”她垂眸,看着方才因走神而不小心被针扎到的手指,伤处顿时就凝成了一滴小血珠,痛感才慢慢传来,她一晃神,随即又听见对面的榻上之人的低低抽泣声。
赵清穗将手中的绣棚放下朝着人走去,待细瞧,才知栖玉是做了噩梦。
“栖玉。”她轻轻拍着人将其唤醒,看着人已经哭花的脸,赵清穗眼底满是怜惜,替栖玉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才问:“你这是怎么了?”
栖玉年岁比她还要小些,身世很是凄苦,她亦是于心不忍,才将人收留在自己身边。
栖玉慢慢从梦魇中回神,反应仍旧迟钝,后知后觉道:“我睡着了公主怎么也不叫醒我。”
“也就你睡着了我才清静些,何苦叫你。”赵清穗一面打趣一面去递了水来给她。
栖玉也跟着笑笑,笑至一半也才撇下嘴:“公主我梦见了我娘亲,她定是怪我呢吧,所以我在后面如何喊她,她就是不愿回头瞧我。”
“傻瓜,她拼死保护的你又如何会怪你,再说了,是我们栖玉女侠明明亲手手刃了仇人,才叫死者瞑目。”赵清穗将温热杯盏放进她手中,见她神色仍旧木然,又叹口气抚了抚她发顶。
“缘分若是没用尽,就会用梦来还。夫人若是怪你,又怎会入你梦中。”
栖玉屈膝握了握手中的杯盏:“这句话也是木深师父告诉公主的么。”
赵清穗一怔,心里忽地有些发苦,她摇头:“是一个我愧对之人。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他了。”
栖玉也一愣,平日里极少瞧见公主会露出这幅神情,落寞又破碎,才察觉自己失言,正慌神着要找补,却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说要拿五公主去景元宫问话。
栖玉当即警觉,忙取出一直藏于腿弯处的匕首,将人护在身后。
“栖玉,将东西收好,如今是在宫中,切莫要意气用事。”
夜扣宫门,来者不善,可是听着五公主声音柔柔,临危不乱。
栖玉也跟着稳下了心神,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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