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将一切都弄得妥妥帖帖,栖于才接着道:“公主别担心,那些人都是冲着宇文曜去的,没到后院里来。”
赵清穗不在场,不知方才是个什么状况,眉心不由一紧:“你们都无事吧?”
栖玉见她关切,忙拍了拍自己周身:“无事无事,都好着呢。只今日的刺客都是死士,很是难缠,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偏选在今日,公主的大喜日子。”
栖玉咬咬牙,气不打一处来,这北狄人还总以豪迈自居,阴险狡诈的秉性其实同大齐人也不遑多让,如今还不知那宇文曜是个什么情况,万一遇刺身亡,公主又该何去何从。
“好啦好啦。”听说都没事,赵清穗抿抿唇,若有所思片刻,又才道:“你方才在外头,可有见过那宇文曜?”
栖玉听罢,想起了方才在混乱之中,连望身侧的确站着一个也被唤作殿下的红衣男子,要比连望略矮些,垂辫披发,面上胡须蓬得厉害,差点没盖住整张脸,只瞧得出一副满是凶相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孔武有力的武夫。
听说如今那宇文曜才不过二十四,而生得如今这幅样貌,实在显得有几分少年老成。
她事事不瞒公主,既见公主问起,便就尽数和盘托出,虽知以貌取人不对,但公主分明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如此一想,心中更气不顺。
“确定是蓄了满嘴胡须?”赵清穗又问一遍,再度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神色不禁暗了暗。
栖玉见公主主动关心,心里不由纳罕,虽也知这北狄同大齐的审美到底不同,不过若说唤作她自己还指不定如何难受,就也觉得合理。
正感叹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动,栖玉顿时警觉,安抚状地拍了拍赵清穗:“公主别怕,我去看看。”
赵清穗不放心又嘱咐一声,随即才将眸子垂下,若有所思地转着手里的钗子,心绪已经从一整日的恍惚间归于平静。
那些刺客会是大齐的人么,如若不是,那在北狄,以宇文曜如今声望,又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其性命。
如今宇文曜是北狄日渐强盛的一张底牌,倘若他出了什么意外,于大齐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倘若那些刺客没有得手,她是否要添一把火。
可天一星,明吉暗凶,若星亡,天下乱。
迟疑不定间,推门声再度传来,却并未有人说话,赵清穗心头一紧,随即贯注心神侧耳倾听,那人的脚步不慢不紧,并不是栖玉。
视线隔着眼前朦胧的红细绸,只囫囵瞧见个越走越近的身影,很高,却负着手不见兵器。
还没来得及发问,只见那人已经朝着自己伸出手来,她心里没底地瑟缩了一下,最后只是盖头被随意挑开,那人并未碰及到她。
视线不再受阻,她瞧见了他垂在如意暗纹袖口修长的手,骨节分明,表皮上能看见青色经络,充斥着一个成年男人力量偾张,他身上穿的不是喜服。
她愣愣,才轻抬眼,那人有一双色浅如琥珀的眸子,浓而密的眼睫,眉宇间有种桀骜难驯的野性,浅眸若认真瞧着人的时候,总深邃又多情,挺鼻薄唇,丰姿隽爽,世无其二。
眼前的人像极了记忆中的他,可却又不像,他五官都更冷硬锋利,看她时,眼里的星星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