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既已经光明正大抓人,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北狄王都是默许的。
或许旁的法子都没用,只有他说了才算。
思及此,她垂着眼,看了看手边的几道菜,其实没什么胃口,嘴里又满是药味,强忍着吃了几口一阵反胃之感又就涌上来。
她捂住胸口干呕几声,眼中不由的浮起几分水汽,还没缓过劲儿来,只瞧见眼前递来了一个盛满水的杯盏。
她抬眼,分明知道他对自己就是刻意折磨,可当正好对上一对好看的浅眸,那极具攻击性的凌厉眉眼此刻就像是一滩平静的湖水,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波澜,像是一只被顺毛之后收敛脾气的狼。
似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关窍,她一时有些自暴自弃,也不伸手去接,只偏了偏头,就着他的手去喝水。
见状,他眼睫一颤,不知她又在耍什么把戏,耐着性子甘于顺着她。
她一口一口喝得慢,喝完才抬头看他,饱满的唇似花瓣,染着潋滟水光,实在乖顺得不像话。
他喉头一滚,鬼使神差伸手要去将她唇上沾染的水渍抹去,只即将碰触到之时,却见她偏头避过。
像是怵他。
本来氤氲着几分和谐气氛又顿时结了冰,他勾了唇,气乐了。
“赵清穗,你若是想要那些大齐使臣能够拿着盟约从北狄顺利回去,与其想别的,倒不如学学,如何讨好自己的夫君。”他收回手,将情绪又都收得死死的,再不流露出半分。
她起初也是下意识的动作,甫一做完便就开始后悔了,如今是该都顺着他的,可听见他方才的话后转念一想,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关于他们之间,关于北狄和大齐,他是认的。
所以北狄并没有要出尔反尔对么。
她心绪渐渐平息,终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低低埋下头,带着一丝不易叫人察觉的羞怯:“我想先沐浴。”
今日她身上出了不少汗,后来又扛不住昏倒,现下该是一副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
自己此刻的样子即便是自己都嫌弃,更遑论是他。
他似是愣了愣,半晌才再度勾起一点唇角,讥诮道:“你现在的身子,你想好了再说。倘若我不尽兴,你心中所求桩桩件件都莫想要得逞。”
这便就是她觉得最有效的讨好方式?用这种方式曲意逢迎又是谁教给她的。
赵清穗本以为这就是他所指的讨好,才下定决心却立即就被拒绝,她羞得再待不下去,垂头找鞋想离开,却又听他凉凉开口提醒:“王庭追查刺客,晚上禁止出入。”
“哦”,她悻悻停下手里的动作,其实左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大抵是不肯为她坏了规矩,如今只得在这里住上一晚了,只是此处是他的房间,他既没在主动提,应是不介意吧。
一时间两人无话,直到传来一阵门被阖上的声音,她慢慢探出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长舒一口气。
片刻之后,朝露带了些清粥小菜进来瞧她。
“公主没事吧?”朝露担心了她一整日。
在那大太阳底下干站了半日,加之连早膳都未来得及用上半口,又半日滴水未进,不单单是赵清穗,连朝露都有些中暑的症状。
公主身子底子更差,直接就晕了过去,被送回来的时候仍旧人事不省,她现在才得到传唤入内伺候。
赵清穗摇头,想她当时摔得并不重,所以现在除了乏力些,旁的倒是还好。
“还好有三王子在,公主才没摔破头,依奴婢看,三王子并非对公主没有半分情谊。”
想起今日,还是三王子率先反应过来将公主扶住,若再晚些,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赵清穗喝粥的手一顿,苦涩笑笑,没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