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子,你继续说啊。”
“……暂且不论你有没有错处,也不要思虑她的脾气是不是太差了,倘若你就是要与这位朋友重归于好,你要怎么做?”
元伏还是觉得不该理会这个莫名其妙就生气的朋友,他道:“我能如何啊,我要贴上去,受她一番冷脸,再被她奚落几句,低三下四地哄一下她吗,我才……”
不干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流忱打断:“你也觉得此时唯有适当地降低姿态才能重新笼络回她,是吧。”
“啊?”
元若茫然,他没这么觉得啊。
谢流忱却不再多说。
他本就不需要别人的赞同和意见,他只是要给自己的自尊心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他在高处待惯了,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眼下这个理由就很充分,他并没有让步,即便向她示好,也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等到她重新回到他手中,一切都会回归到原来的模样,什么都不曾改变。
——
接下来每一日,他让人不断地往松声院送价值昂贵的金银珠宝。
姑娘家都喜欢这些华丽美丽的事物,恰好这些东西他有的是。
崔韵时对这些更是格外中意。
有一回他打开一匣子刚收到手的宝石,让谢燕拾抓一把,抓到多少全归她。
崔韵时一向能管好自己的好奇心,不会乱看,而且她那么讨厌谢燕拾,若非必要,更是不会多看谢燕拾一眼。
可是那一日,她装作在看池塘边的垂柳,实际却忍不住偷偷看谢燕拾抓在手里的宝石。
他捕捉到她羡慕的眼神,那眼神就像只小猫在羡慕吃得更好的另一只猫。
如果送她这些,她就会重新对他和颜悦色了吧。
他已经让人去波斯商人那里采购宝石,这些东西不等其他权贵挑选,就会被他的人先一步收入手中。
权贵圈子里的规矩其实和野兽也没什么区别,谁的能耐更大,谁就拥有优先挑选的权力。
底下的人只能挑拣他不要的东西,他要把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留在手中,其余人谁都别想拿到。
而他爱护自己拥有的宝石,并不代表他会为它所动,它们璀璨美丽,点缀他的生活,争取着想要吸引他的目光,仅此而已。
——
月色幽微,谢流忱提着一盏灯笼,独自步入一座宅院。
他将灯笼留在屋外,推开房门进入,屋中没有任何用以照明的烛火,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谢流忱对着虚空说:“近来天气很好,你不出门见见天日吗?”
“白日的时候,我会出去晒一晒太阳,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一道声音在黑暗中散开,发出声音的人不知身在何处,无论谢流忱往哪个方向转,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
谢流忱懒得去寻找裴若望的所在之处,他直接从袖中拿出一件东西,道:“这是陆盈章的红玉耳坠。”
裴若望猛地抬头,这一点动静被谢流忱捕捉到,他已经知道裴若望现在身在何处了。
他将手里的红玉耳坠朝那个方向轻掷出去。
一声轻响过后,裴若望死死盯着地面,谢流忱扔得很准,力道也把控得很好,那枚耳坠落在地上后没有弹动跳跃,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好像不是被人丢过来,而是有人将它轻轻地放在那个位置一样。
少年时,裴若望便对他这一手叹为观止。
后来他才知道,谢流忱不仅抛掷东西的手法很高明,下针的手法也是一绝。
裴若望毁容残废后能活到现在,全靠谢流忱那一手奇诡的医术。
谢流忱似假还真地抱怨:“下回别让我拿陆盈章的东西给你,显得我像个龌龊的变态。”
裴若望检查过这枚耳坠没有任何损伤,这才将它衔在口中。
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裴若望含糊道:“难道你不是变态吗?”
谢流忱轻笑:“你就这样回报数年如一日地收留你照顾你的朋友吗?”
他说完,看着裴若望旁若无人地爬回阴影中,将这枚旧情人戴过的耳坠捧在手里,对着惨淡的月光反复地看。
谢流忱偶尔会来看望他,不是为了给他治病,或是别的什么,只是为了看裴若望沉沦情爱的丑态。
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裴若望比他的父亲幸运一些,他失踪数年,陆盈章也没有忘了这个情郎,每每说起他,语气中都满怀惦念与柔情。
可是裴若望也不见得比他父亲好上多少,他怕被陆盈章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宁愿躲在谢流忱的宅子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