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温泠知道她的表兄只剩半年的寿命,还会这般急着嫁进闻家吗?
闹了这一出,二人也没心思用早膳了,当即命人套了马车,载着一箱箱行李往城外驶去。
昨日还天晴气爽,今日便落雨飘雪,空气中湿冷的气息很让人难受,林绾拢了拢大氅,放下车帘子,缩在角落处的织锦软垫上,闭眼沉思。
车内放置了案几,闻景布了棋局,自己和自己对弈。
桐安庄离陵州城不算远,但由于雪后山路湿滑,车马难行,原本仅需半日车程,现下午时已过,还不见庄子的影子。
车厢内摇摇晃晃的,偏偏闻景不受干扰,专心致志地研究棋局。
林绾猛地睁开眼,喊了声:“官人!”
他头也不抬,应了声:“嗯?”
“实在乏闷得紧,不如我们来打叶子牌罢!”林绾双目炯炯,倏地从身后掏出一沓叶子牌来。
闻景眉梢微挑,似有震惊,“你怎么随身带着此物?”
“是桂秋料事如神,怕妾身觉得无趣,早早备下的。”
不待闻景拒绝,她伸出手臂将案几上的棋子拂落,统统替换成叶子牌。
“你……”
只稍片刻,他就能将棋局解出来,这可是数十年未有人解开的死局,他差点就能留名奕道,全被林绾一手毁了!
林绾自然是看不懂这些,只觉得有人能陪她打发时间便好,不行的话,就唤桂秋过来。
闻景显然是没接触过叶子牌,垂眸盯着中间那沓牌,“这些,怎么玩?”
果然,没人能抵挡叶子牌的诱惑!
不论是幼时还是成婚后,林绾惯常用来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叶子牌。
牌技可谓是练得炉火纯青、难有敌手,若是跟闻景玩,必定能赚得盆满钵盆!
她兴致冲冲地给闻景讲解规矩,随后又让他试了两把,待他熟悉后,林绾相当阔气地从背后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嘭”的一下摔在几上。
“打牌就要有筹码,夫妇也得明算帐,官人,将钱袋放上来吧。”
闻景怔愣片刻,像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要求,哑然失笑,往腰间摸了摸,掏出一锭金子。
“这个够吗?”
林绾连连点头,“够,当然够。”
然而,炉火纯青的林某人很快输了第一把。
继而输了第二把。
第三把
……
她看着自己鼓鼓的钱袋一点点瘪下去,颇有些绝望地看着闻景。
“官人,你真是头一回玩吗?”
“是啊。”闻景实话实说。
既然是她开口提出,便只能硬着头皮玩下去了。
“夫人快些。”
闻景仿佛渐入佳境,逐渐领悟到叶子牌的有趣之处,饶有兴致地研究牌面,比方才研究棋局还要认真几分。
林绾一鼓作气,她就不信了,玩了这么多年的叶子牌,还能输给一个刚上手的新人?
“再来!”
然后,十分不争气地连输五把。
她半是无语半是绝望地趴在案几上,嚷了句:“莫非是我今日出门踩了狗屎,牌运才差成这样?”
闻景低头看了她一眼,旋即指了指她的手。
“是夫人的蔻丹太艳。”
林绾猛地坐起身来,怒目圆睁。
她就说吧,指甲太红,会破财的!过会下车就让桂秋给她卸了!
马车忽然停下来,车夫敲了敲车壁,“主君、大娘子,到地方了。”
林绾一下子活了过来,兴高采烈地去摸自己的钱袋,到手却发现空空如也。
对面的闻景赚得盆满钵满,清冽的嗓音里含着笑意,“方才夫人说,夫妇也得明算帐,是吧?”
鬼才跟你明算帐!
林绾瘫坐在软垫上,人已经凉了半截。
最后还是桂秋上车将她薅了下来。
“大娘子这是怎么了,同主君吵架了?”
林绾死气沉沉地盯着她,眸光暗淡,“我出门先迈的左脚,破财了,破大财了。”
“大娘子这是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