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的病情到底瞒住了含春堂,对外只说感染风寒。www.binfen.me接连几日,林绾都在静文斋伺候汤药起居,事必躬亲,就连逢恩也忍不住在闻景面前赞叹几句。
张大夫称闻景体虚,开的都是温补滋养的方子,她也不敢擅改药方,只在每日服药时加些酿好的青梅,看着闻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就这样服了几日的汤药,闻景风寒刚愈,眼瞧着有些气色,便要出府去处理商铺的事宜,说是外出一阵子,得寻个妥帖的人接手商铺。
逢恩跟着他的时日最长,虽不懂圆滑变动,但胜在为人老实,闻景便将他留在城内。
林绾得了空闲,趁着日头好,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院内的腊梅缀满枝头,金灿灿的一片在雪中格外显眼。
她折了一枝搭在胸前,细细嗅闻着馥郁花香,歪头对着身侧的桂秋嫣然一笑。
“又不是七月七,寒冬里百花凋零,你给我染蔻丹,我与谁争红斗艳去?”
桂秋自然是听出她话里的挪揄,没好气地剐她一眼,继续研磨小钵里的透骨草,鲜红的汁液缓慢浸出。
“这不是要收拾东西去庄子小住,七月七染的蔻丹,现下早就褪了大半。去岁开春我随大娘子去过一回桐安庄,后山栽了大片梅林,开花时鲜翠欲滴很是好看,大娘子也该染个趁景的蔻丹才是。”
她平日里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林绾与她相依为命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一点,当下笑而不语,伸长手指任她染色。
“午时老夫人身边的妈妈来过,询问主君病情。”桂秋忽然开口道。
林绾眨了眨眼,问:“你怎么回?”
主君病入膏肓,且时日无多这件事,林绾没跟旁人说,只告诉了桂秋一人。桂秋自是明白此事若传了出去,且不论余春堂会有何动作,便是外头那些眼红闻家产业的人,也会趁虚而入。
夫妇一体,桂秋知轻重。www.huanxiangsx.me
“奴婢只说前些天儿冷,偶感风寒,过几日便好了。”桂秋继而咬牙切齿道:“那妈妈却不是个省事的,见您和主君关系缓和,便说怕大娘子您操劳,要让表姑娘跟着一道伺候。真是有伤风化!人还没进门呢,就想贴身伺候,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林绾拈花掩面,笑得花枝轻颤。
“哎,你慢些,花汁涂歪了。”
桂秋连忙回神看,“哎呀,染坏了!我、我擦擦……”
翌日清晨,闻景和林绾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顺便提了他们要去城外庄子小住的事情。
“不可!你风寒初愈,怎好随意走动,况且庄子上东西也没府里全,短了缺了可如何是好?”老夫人当即不悦,斜睨林绾一眼,“该不会是大娘子怂恿你去的吧?”
林绾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闻景沉声说:“是儿子提出的,这几年我忙于外头的事务,冷落了大娘子。后宅事多如牛毛,也是时候该歇息一阵子,儿子儿媳不在的时日里,还烦请母亲代为管家。”
而后转向一旁的温泠:“若表妹得空,也可帮衬母亲一二。”
“这……”赵氏原想以自己年迈为由,让他带着温泠一道去庄上小住,奈何闻景说得夫妇二人情深意重,把话堵死。
温泠泪盈于眼眶,上前揪住他一小片衣角,嗓音娇软可怜:“表兄病了这许久,阿泠屡次想要进去探望,都被大娘子的人拦了下来。如今好不容易相见,表兄就要走了么?”
对于这说哭就哭的本领,林绾由衷地感到佩服。
温泠和闻景毕竟从小一块长大,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若非当年温家出事,也轮不到林绾顶包嫁进来。下人都猜测主君对表姑娘留有旧情,只是碍于大娘子的面子,没直接把人抬进府里。
若真是那般情浓,休妻另娶也不无可能。www.wxzhilu.com
今日一见,众人的猜测便印证几分。
赵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晏如说得不错,泠泠到府上也有些日子了,成日陪着我这老婆子也无趣得很,不妨把她也带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温泠又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本以为闻景会顺势答应,不料他说:“母亲,桐安庄是父亲留下的地产,您应该还有印象吧?此处后有汤泉前设马场,正是达官显贵的消遣取乐之所。”
他看向赵氏,嗓音冷淡:“温家获罪流放,此时事态还未平息,暂且不宜抛头露面,还是待开春后再去吧。”
赵氏被这话噎住,连声道:“对、对,还是我儿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