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远和闻覃已经不是头一回来闹事,林绾在水盆中净手,水珠顺着白皙的皓腕滑落。www.duozi.me
“瞧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入夜后说不准肚子疼,拿些消食的山楂糕给余春堂送去吧。”
两名女使应声退下。
经过方才这么一闹,林绾已经没什么胃口,草草对付了几口,便邀扶荷轩的下人们一道用膳,满满一桌子珍馐美馔,最后被一扫而空。
她抬头看了一眼清冷的月色,眉心微微蹙起,好似怎么也抚不平,月光照得脸颊的绒毛清晰可见。
桂秋默默陪她看了一会,问道:“大娘子可是有烦心事?是不是被二哥和三姐儿扰了兴致?”
林绾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寂静的庭院,凝视着院中那棵光秃秃的古松,小声呢喃道:“今日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桂秋敞开窗户,清寂的月色洒满屋内。
“算来,大娘子也差不多到来葵水的日子了,心郁气闷也是常事。不然明日请个大夫?”
话虽如此,可她总觉得除却这层缘由,仍有一缕不安萦绕在心头。
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庭院里的寂静。
“大娘子,奴婢有事要禀告。”
是方才送山楂糕的女使。
二人面带难色,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推诿谁先开口。
桂秋最见不得这般,当即严词厉色道:“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
“大、大娘子,奴婢方才去余春堂送点心,正好瞧见主君也在那处用膳,表……表姑娘也在。”
其中一个女使开口说道,但话音未尽,另一女使暗中戳了戳她的手肘,眼神示意接着说。
林绾拧着眉问:“然后呢?”
女使被吓得哆嗦,话也说不利索了,“奴、奴奴、奴婢去送时,正好听见老夫人问主君纳妾一事,主君说择日纳表姑娘进门。www.cuiying.me”
“而且……今夜主君要留宿余春堂。”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在林绾脑子里炸开,震碎了寂寥的月色。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在桐安庄的种种,闻景身上的松雪气息、蜀锦袍摆的细腻触感,以及他背上紧实的肌肉轮廓。
今夜的所有不安好似都有了归处。
“知道了,下去吧。”她神情淡淡的,挥了挥手说道。
林绾坐在圈椅上,背对着寂寥的夜色,月光柔柔地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白玉耳坠熠熠生辉。
她微垂着眼,忽然忆起新婚之夜,她与闻景拜堂成亲后,便是像现在这般静坐于圈椅之上,期期艾艾地等候着将与她厮守一生的夫君。
等啊,等啊,等了好久,等到窗外云海涌动,皎月高悬,天幕隐隐透着浅红,也没能等来她的夫婿。
小厮来报,闻景宿在书房,让她莫要再等。
消息被赵氏的人压下,她次日清晨才知道,自己干等了一夜。
这些小打小闹在林府的勾心斗角面前,算不得什么,她苦日子过惯了,闻景又舍得给她使银子,这与她而言,就是最好不过的。
她从未奢望过多。
直至今夜,温泠还没过门,闻景就迫不及待地要宿在她的房中。
林绾头一回发现,原来闻景并非不近女色,遇到心上人时,也会不顾礼教流言,急不可待地纳她进门。
终究是与她不同,闻景对她,更多的是提防。
桂秋在旁有些不知所措,试探着问道:“大娘子……可是在难过?”
难过?有什么可难过的,就算温泠进门,闻景也许诺过不会休妻另娶,那么她就还是闻家的大娘子。www.damingxf.me
“有什么可难过的,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寻个吉日办喜事了。”她嗓音浅浅的,听上去与平时并无二致,侧过脸微微一笑,似是宽慰。
桂秋默默叹了口气,上前替她揉捏肩颈,“好。”
余春堂。
闻景迈步跨出主屋,回头嘱咐道:“母亲不必送了。”
赵氏笑逐颜开,朝他身侧的温泠递了个眼神。
“娘是真的替你们高兴,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两个孩子,如今泠泠能进闻府,也全了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不是。”
温泠见状,柔柔挽上他的手臂,嗓音软得像一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