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至都要祭祖,操办家宴一事由她负责,每年冬至阖家团聚,赵氏借机和在闻景面前扮慈母,她远远坐着,像个看客。
今年约莫也不会有例外。
刚要转身回府,就看见一人打马归来,落日熔金,金灿灿的斜阳打在他后背上,整个人都镀了层金色的光晕。
闻景翻身下马,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逢恩跟在他身后。
看向她的神情微诧:“怎么候在门口?”
林绾在看见他的那一瞬就想溜,奈何对方已经看到她了,没跑掉。
只好硬着头皮扯开一个略显尴尬的笑:“今日邀几位夫人入府小聚谈心,出来送送她们。官人今日回来得这样早,是商铺中事务处理完了吗?”
闻景的墨色鹤氅上落了一层薄雪,唇色浅淡,映得整个人的气色都不大好。
“谈心?方才我来时见着张大娘子,唉声叹气的,想必输了不少银子罢。”他的嗓音依旧清冽,只是带了些病气,出言打趣她。
林绾听后微微一愣,忍不住在余光中偷偷打量他,顾不得他的挪揄,关心道:“官人可是身体不适?”
闻景用手抵着鼻尖,低低地笑咳了一声。
“忧思所致,无碍。”
他有什么可忧的?又有什么可思的?商铺的事务他处理起来是得心应手,从未见他出过什么纰漏,横竖不过是后宅之事。
想来想去,还是温泠。
于是就见林绾走着走着,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弹到墙边发出一声脆响。
“是吗,那官人可得保重身子,明日就得进九了,真正冷的还在后头,莫要病倒了。”
病倒了我可不照顾你。www.hanyangsx.me
闻景挑了挑眉,似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话外音,仍是道:“谢过夫人关心。”
三两句话的功夫,二人就走到了花厅上,林绾远远瞧着花厅上坐着一人,疑惑地问闻景:“今日有客?”
闻景点头不语,走近前才发现厅上那人是林世修。
“岳丈大人久等了。”
见到两人并肩同行,林世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林绾的目光中有些许躲闪,“嗯,为父有些事要同晏如商量,你先去忙吧。”
当日在桐安庄林绾说的话,言犹在耳,回府后又忙着处理那祖宗的事情,忙得他焦头烂额,眼尾的褶皱都深了许多。
林绾应下,客套地问了句:“天色已晚,父亲可要留下用晚膳?”
一想到他马上要跟闻景商量的事情,林世修面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说:“不必了,为父说完便回府去。”
见她干脆利落转身,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处,林世修这才转向闻景。
“晏如啊,是岳丈对不住你……”
这样的开头,往往没有什么好事。
闻景已经猜到一二,领他落座,看了一眼逢恩,后者上前沏了盏茶。
“都是一家人,岳丈大人此话生分了。”
“这声岳丈,唤得老夫心中羞愧难当啊…”林世修摇头叹息,“当年老夫人上我家提亲,我瞧着你这孩子就是个有本事的,心中很是欢喜,就将这门亲事应了下来。”
“老夫人原是相中的嫡女林蓁,可叹当时林绾亦在议亲,眼红这门婚事,便哄骗蓁儿换嫁。这三年过去了,你们二人夫妻情谊寥寥,林绾花钱如流水,不善管家,都是赖我当年一时糊涂,害了晏如一生啊!”
林世修长袖掩面,说得情真意切老泪纵横,门廊上的林绾停了脚步。
当年明明是他央着自己替林蓁嫁过来,怎的如今又成她抢了这门婚事?
她垂眸盯着手里端着的姜茶,自嘲般勾了勾唇角。
闻景往门外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此话差矣,阿绾与我成亲三年,将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岳丈不必自责,如今也很好。”
林世修试图从他的话中找到支撑点,“若真的有这么好,岂会至今也未……”
圆房二字他没说出口,闻景已然意会。
“此事不急,我与阿绾还没有要子嗣的准备。”
手里的茶盏微微摇颤,茶面漾起一圈圈水波,在夕阳的暖光下泛起粼粼波光。
里头的人不依不饶;“晏如啊,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我知晓你心中有苦难言,趁此事还有回寰的余地,该及时弥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