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盖头不情不愿地推着程乾宇,心想程大少就断了个腿,还把自己当皇帝了。
况且事由荒谬,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上个月在淮宁市体育馆开展省运会,程乾宇去了一趟之后,回来就这样了。
但他不是选手,是翟以霖的拉拉队。
想当初,他们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翟主席拿下少年组的长跑冠军。
程乾宇一激动,从看台摔了下去,喜提骨折。
个个听了都要笑,却没人敢当着程乾宇的面笑。
断了腿以后,他的霸道专横就更加猖狂。
就是不知道这次找主席做什么。
要学校天台的钥匙?占活动室的地盘?消除他上周的风纪扣分?或者还有什么需要以公徇私的事情可以干?
终于到603会议室,按时间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两人推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出去。”
山涧清泉般的音色,明明是温暖和煦的春天,却带着冬夜的沉静肃然。
淮和私高学生会主席,工作时严苛专注,人尽皆知。
程乾宇不在意他此刻的惜字如金,笑着招呼身后人,“你可以走了,下次请你喝饮料啊。”
他进入室内,遮挡在眼前的墙逐渐褪去,会议室的整个景象闯入视野中。
长桌尽头的男生卓然而立,身形高瘦而笔挺,左右两侧都围着不少同龄的男男女女,他八风不动,气质斐然,人群中最为出众。
咕噜咕噜的轮椅声显得不合时宜,程乾宇还没品出此刻的安静。
翟以霖再度开口,这次夹杂些温和笑意,“程乾宇,要我请你出去?”
点名道姓,偏偏语气又温和可亲。
挑不出毛病。
程乾宇尴尬一瞬,又不服气地摸摸鼻子,“凭什么啊,我找你有事。”
翟以霖风轻云淡地给过来一个视线,不急不缓解释。
“与学生会无关人士,非行政部通知名单人员,这个点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
程乾宇钻漏子,“那我们出去说。”
翟以霖神色未变,垂眸,修长手指搭上桌上的纸,慢条斯理地收拾刚刚开会的资料。
意思是,说。
程乾宇也不和他弯弯绕绕,不在意会议室还有其余人,开门见山地说。
“你帮我个忙,去车站接人。”
从语气到姿态,都没有一点求人的架势。
翟以霖没说话,若无其事地和其他人安排工作事宜。
看不出答不答应。
程乾宇硬的不行来软的,“我腿受伤了,怎么去接她啊。你肯定听我妈说过……”
话说到一半,他费力地把轮椅推到他面前,声音放低,“就我那个小土包妹妹,不知道从哪儿个犄角旮旯小乡村里来的,以后和你也朝夕相处,你接一下嘛。”
“?”
“这会儿肯叫人妹妹了?前几天连这个称呼都没有。”翟以霖仍未做出正面回复,“对她就这么抵触?”
程乾宇已经火烧眉头了,“你不懂啊,去的是我家又不是你家,那种鸠占鹊巢的滋味会折磨我后面这几年的!”
他话说得难听,翟以霖不禁蹙眉。
“是啊,去的又不是我家,”他无所谓地耸肩,置身事外,“那就更不关我事了。”
“诶诶诶,我不是这个意思!”程乾宇把他扯回来,表情凝重,恳切道,“……主席!会长!我的好兄弟!”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
会议已经结束,剩下人大多都是留下来看热闹的。
程乾宇也算是整个淮和的风云人物。
怼天怼地对空气,唯一要害翟以霖。
翟以霖神色中的轻松不减,询问身旁人,“会里近两小时内还有事么?”
“有是有,但参会人员大多都报备了请假,或是申请线上参加,具体情况还需同你商议。”
翟以霖稍抬眉梢。
“这样啊。”
品不出语气,目光落在程乾宇身上,看上去已经松口,准备答应。
毕竟大家都知道,翟主席最是温良热心,可靠有信。
然而,只有程乾宇清楚,他在等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