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合闻言噎了一下,欲言又止,脸色涨的通红。
该死,一定是怀信又在外面疯言疯语了,回去就把他卖给离娘。
门外吹着冷风的怀信无端地打了个喷嚏。奇怪,最近染了风寒吗?
“咳,总而言之,殿下,你我并非仇敌,救下家兄对你而言也并非难事,且日后大有裨益。”
“而我,也会成为殿下您最利的一把刀。”季殊合说完,俯下身去,这是一个表示臣服的信号。
缓缓,谢檀开口:“为何?”
“谁知道呢,许是为了在这乱世中求一份安稳,保全家人罢了。”季殊合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没再开口,谢檀却都懂了。
低头看向他,季殊合今日未披大氅,只着一件单薄青衫。如今半欠着身子,衣衫被肩胛骨顶着,微微拱起,留下一片暗影,更显得整个人瘦削薄弱。许是俯身的时间过久,肩膀在微微发抖。
不知被枭首那天是不是也抖动的厉害。
半晌,谢檀道:“起来吧。”随即转身回到太师椅前坐下。
“你需要本宫做些什么?”
季殊合也跟着坐下:“还请殿下明日早朝上折子,奏家兄谋反,当以死罪论。”
“这是为何。”谢檀平静反问。
看着谢檀毫不惊讶的样子,季殊合就知道他跟长公主想到一个地方去了。
如今季家虽不如往昔,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季远山在军中的威望还是有的。若季殊羽死了,季家彻底没落,那就少了一份制衡的筹码。自古文武两官相轻,季家没了,岂不放任那些文官集团一家独大?
所以,季家得救,还得拐着弯儿去救。若一开口便是去救,反而会让他们担心圣上是不是偏袒武将,不利于朝堂安宁。
还有一层原因,若圣上真的准奏季殊羽死罪,只怕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就该担心了。对国家有功的人说杀就杀,更何况他们这些吃白食的人呢?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他说的那句,文武皆为她所用。她正愁眼下无可用之兵,如今这东西就递上门了。
季殊合这招以杀止杀,声东击西,是个好法子。
看来他也算有点脑子,倒不像传闻中那样纨绔。
“殿下闻言镇定自若,想必已经知晓原因,又何必再问。”耳边传来一股清润的声线,语气平缓,清浅含笑。
谢檀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今日目的已达成,旁边的男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正温温柔柔地看着她。
谢檀移开视线:“本宫明日会上折子,季公子无事便可家去了。”
“关于季公子要如何为本宫所用的问题,还请想好了再回答。”
“那是自然。”季殊合颔首。
两人相继起身,金丝楠木大门从里面被推开。等候在外间的红芍早已备好了大氅,准备给公主披上。
一阵寒风袭来,季殊合的衣角被吹得卷起来。怀信望着公子单薄的衣衫,尴尬地挠了挠头,又不能怪他,是公子自己要这样穿的。
谢檀看着季殊合一副随时都能被风刮走的样子,皱眉,这也太瘦了。
“红芍,把大氅给他,去屋里取我的软毛织锦披风过来。”
红芍闻言一愣,瞪了怀信一眼,把大氅甩给他,转身进屋去了。
这个大氅倒是白底暗纹的,款式不分男女。年前尚衣局送过来的,谢檀一次也没穿过。
望着季殊合将大氅披上,谢檀唤上红芍转身离开。
“多谢殿下赐衣。”背后传来慵懒的声调。
谢檀挥了挥手表示无妨,并未回头。
季殊合盯着谢檀的背影,直到看不清才离去。
...
“公子,咱们现在是家去吗?”怀信跟在季殊合后面问道。
“不急,先去趟文渊家。”
文渊乃鸿胪寺卿文道成长子,与季殊合是自幼的交情。
谢檀进宫的时候,正碰上裴望廷给谢伯玉讲学。
“治国不治人,乱也;治人不治心,乱也。”
“陛下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知道,就是要把握好人心的意思,就跟先生你之前说的一样。”
“政之所心,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对。”裴望廷颔首。“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