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立在院中说完这一程子话,终于进入屋中。
温乔细细打量这间屋子,摆设与那年陆家的西沙别院那间屋子颇有些相似。布置简单拙朴,却一点也不简陋寒酸。温乔待在里头,只觉得,很是舒适自在。
屋子一侧是一张寻常的书桌,上头摆着些寻常的笔墨纸砚,还散着一些写过字的纸和书。书桌后头是一个大小适中的书架,温乔走过去,随意翻着,发现多是些琴谱曲谱一类。低语:“怪不得珩哥哥这些年总能寻到曲谱给我,原来竟有这许多。”
陆昭珩兀自在房屋正中摆弄着茶具,并不搭理温乔。
温乔继续翻,发现那些散落的纸张上,有不少纸上,都写着这样一首诗: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温乔拿起看了看,似不得要领,于是复又放下。此时,陆昭珩仍忙着摆弄茶具,并未发现。
温乔继续翻看,发现另外一些纸上,写满了同样的一句诗:“明月何皎皎”。
温乔看到这一句,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如果说什么牵牛星河汉女一类,她只有些隐约的感觉,这句“明月何皎皎”自己可就太熟悉了。从前娘亲身体好的时候,时长替自己做些衣服香包帕子一类物事,其中有不少都绣有这一句诗,皆因自己的名字“皎皎”嵌在诗句中。曾经还有一块绣有这一诗句和彩云追月图案的帕子被自己不小心弄丢,很疼了许久,也寻找了许久,终未找到。
温乔死死按住自己的小心脏,偷偷摸摸将纸张复又塞回那一堆纸里。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朝着陆昭珩走去。
“珩哥哥,你还没摆弄完吗?今日可是要备什么好茶给我吃?”
担心被陆昭珩看出自己的内心不安,温乔做贼心虚般又加了一句:“要我说,吃茶不如吃酒来得痛快。不如我们吃些酒,皎皎……”说道“皎皎”二字,温乔心中又不由得慌了一慌,继续镇定道:“皎皎也许久不曾看到珩哥哥舞剑了。”
陆昭珩却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说道:“舞剑可以,吃酒不行。何况你今日是背着你母亲出来的,若是吃了酒回去,少不得要被发现你我私下见面了。”手下也不停,继续把那些小巧的茶具摆来摆去,唤道:“皎皎,过来,坐在这里。”
温乔听话地坐在陆昭珩指着的地方。陆昭珩将茶几边的一个小炉子点上,也在温乔对面坐下。
二人对坐着好一会儿,谁也未曾开口。
似乎过了许久,炉子上的小茶壶开始沸腾,陆昭珩于是拎起小茶壶细细地浇在准备好的茶叶上。有条不紊地继续摆弄着那些茶水。
温乔有些看不懂,只是觉得陆昭珩的一系列动作很是优雅,很是……好看。温乔看着,又有些脸红起来。
陆昭珩终于开口:“我近日要出一趟远门。可能需要过一段时日才能回来。”
温乔有点吃惊,二人自从多年前一同上学堂以来,似乎鲜少长时间的分开过。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糯糯叫了一句:“珩哥哥。”
陆昭珩温和地应了一句:“嗯。”复又接着说道:“近日塞外那边不大安分,圣上对此已经留意了许久。今次,圣上命我过去一趟,探探虚实。”
温乔听了这些,不由有些紧张。陆昭珩很早便进了朝廷做事了。因着摄政王世子的身份,颇得圣上的器重。只是之前都是些朝廷内的日常事务,并无很大的危险。而今说到去塞外,温乔并不了解塞外是何种情况,因此免不了担心一番。
陆昭珩见温乔不说话,于是继续解释,开口仍是温和:“你不必担心,这次我会装作生意人,跟着京城的商队一同过去。只是先去探探那边的风土人情,并不会十分的危险。”
说完,定定地看着温乔,同时将手上的小茶杯递给温乔。温乔接过茶杯,茶香扑鼻,杯子并不很烫。同时迎上陆昭珩炽热的目光,不由地脸又有些发烫。于是又害羞地低下头借喝茶来掩饰自己慌乱的心跳。
见温乔久久不曾回应,陆昭珩也不着急,继续说道:“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皎皎。”说着伸手握住了温乔仍旧握着茶杯的手。温乔的心跳得更快了些,似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一般。可是她却没有将手抽回去。只是终于木木开口,说道:“无论如何,出门在外的,珩哥哥还需多多注意安全,早日归来。皎皎。”又顿了顿,说道:“等你回来。”
陆昭珩似乎是松下一口气一般,也松了松手。继续嘱咐温乔:“我不在的日子,你尽量呆在府中,不要出门。如果出门,一定叫冷星冷暖都跟着。纵是在府中,也要留意你那个姨娘与庶姊。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先保全自己。如果有应对不了的事情,就遣冷星过来这里告知黎叔,届时自会有人替你出面。”
说完似嫌不够,又细细碎碎说了一大堆。
温乔终于有些不耐,微微皱了皱鼻子,娇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