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也正是看重了范先生这一点,才特特花了大价钱请他过来,而不是去请常日里过来的郎中。
徐氏与翠儿主仆二人均屏息凝神,安静地等待着范先生查验的结果。其实看到温婉方才的表现,结果已经是昭然若揭了。然而徐氏始终是不大肯相信,她不愿相信自己亲手教养大的亲生女儿会用如此手段对待自己,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亲手教养的女儿,对付起自己来,所用的手段居然会这般愚蠢。
简直,蠢不可及。
似乎是过了许久,范先生方放下手中的药渣,转过身去正对着徐氏。先是行了一礼,后又郑重却又缓慢地点了点头。
纵然做好了万般准备,徐氏看着范先生那一点头,心中还是抽搐了一下。她也不再言语,只是转身取出银子,叫翠儿好生送先生出去。翠儿应了声是,便带着范先生离开了。
此刻,房中便只剩了徐氏与温婉母女二人。
温婉仍在不是的抽泣。那声音,细细碎碎的,在安静的房中显得格外刺耳。徐氏不由得有些厌烦,却又没有办法,毕竟地上跪坐着的,犯了蠢事的,想要谋害自己腹中孩儿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最终,徐氏还是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对着地上的温婉说了一句:“莫要再哭了。你且先起来吧。”
温婉仍是抽泣着,瑟瑟缩缩站了起来。她此刻惊惧于计划被当面揭穿,不知徐氏会如何对待自己。心中却对徐氏越发痛恨起来,本来是怨她只管弟弟不管自己死活,结果方才徐氏竟又当着外人的面,那样让自己跪在地上并不叫自己起来,让温婉心中更加愤恨。好端端的一个相府大小姐,竟被身为侍妾的娘亲那般不给脸,当着外人的面跪了那么久,若是传了出去,今后可如何是好。温婉心中虽然是这般想着,面上却将头低得更低了一些,一副认输知错的样子。哭了许久,竟还抬了抬头,红肿着眼睛,喊了徐氏一句:“娘亲。”
毕竟是自己生养的女儿,徐氏自然是心软了。只得携了温婉的手来,耐心劝解道:“我知你是觉着我因着你弟弟而忽视了你。实则诚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你我母女二人,连着你弟弟,在这府中乃是一体,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你这般闹腾,伤了我同你弟弟不说,没得叫旁人看了热闹去,对你我又有何好处?”
见温婉仍是低着头不说话,徐氏无奈叹口气道:“婉儿,你今日所做之事,正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温婉虽然是一副在听训导的样子,心中却依旧愤恨。如今见徐氏大约不会再追究自己,便也放下了心。痛痛快快作出一副认错的样子,扭着身子,站起身来,蹲到徐氏脚下去,抽抽搭搭抓住徐氏的袖子,说道:“娘亲,女儿知错了。”说完,一双红红的眼睛,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徐氏。
徐氏终是心软。复又叹了口气,便放温婉回了房中。温婉离开后,徐氏却又不大放心,唯恐温婉一计不成,再作出些什么蠢事出来,于是不得不并交待下去,仔细些看着大小姐,三日内不得再出房门。
那温婉只道是徐氏原谅了自己,却不知她竟还命人紧紧地看着自己,三日内不得出房门,这可不就是被禁了足吗?
温婉虽心中气愤,面上却再不敢表露出来。以往被关在房内,她都要在房中发一番脾气,砸一砸东西出气,这一次她却不敢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唯恐惹了温恒或华容郡主过来问情况,于是只得找了些穿旧了的衣物,用剪刀剪了碎碎的来解气。
下人们不知情况,只是看着大小姐这次竟肯安安静静待在房中,也并没有再砸碎东西出气,更没有对着外头的人破口大骂。心中均是松下了一口气,想着大小姐果然是快要出嫁的人了,性子果真是好了许多。因此,虽说是禁足,在吃穿用度上,下人们待温婉却更加殷勤了。
温婉独自一人,闷闷地在房中剪着碎布。感觉自己的心也同这些布料一般,稀碎稀碎的。若说之前用堕胎药是为了将娘亲自那灾星处夺回来,还算是对娘亲存了一丝希望,指望着徐氏失了那灾星从此能对自己好一些。却谁知遇上了这样的情况。温婉心中很是明白,她与徐氏之间的母女关系,自此是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温婉觉得自己终于成了一个爹不疼娘也不爱的孩子,从今往后,身家幸福只能靠着自己去筹谋,去争取了。偌大的相府,饶是自己担着个相府大小姐的名头,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温婉一面可怜着自己,一面终于又一次失声哭了出来。
徐氏自然是不知晓温婉这一番想法的。她只听得下人来报,说大小姐这一次反省得颇彻底,既没有大喊大叫斥责下人,有没有砸坏东西肆意出气,只不过要了一些碎布头去做针线,可见这一次是真心悔改了。
徐氏听了这些,很是放心。觉得女儿这一次,终于是懂事了些。
自此,徐氏母女二人终于离心离德,遇事情再也不肯同一处想了。
温乔听了翠儿细细道来的这些情况,心中颇有些惆怅。离间徐氏母女的目的看来是达到了,可是如此轻易地绕过了徐氏,又不知做得是对是错。听着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