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只有舒白所居的主屋亮着烛光。
“我身为副考官,审阅考生试卷时才知道出了科举舞弊这样的大乱子,数十份一模一样的答案足以证明试题泄露,虽然陛下已经命令暗中严查,但我倒有些拿不准这事和霍家有没有关系了,世家大族要举荐官员,直接递帖子去吏部便是,霍如山又是这次的主考官,吏部定然会卖他一个面子,谁知会试题目会泄露出去,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动机是什么。”安锦蹙眉思忖着。
舒白披着避风的斗篷坐在案几前,她沉吟片刻,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几笔,“霍如山自然不敢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近来霍家树大招风,自负如他,恐怕是被人算计了。”
“你也觉得是有人通过霍如山,拿到了会试题目。”安锦眉头更皱,“能提前知道会试题目的人,除了我,霍如山,还有一个同样担任副考官的皇帝亲信外,只剩秦文远,的确只有霍如山这里最有可能。”
“可幕后那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安锦不解。
舒白想了下,“江太后背负谋反之罪,逃亡在外,但江家根基还在,皇帝固然可以借嗜杀之名处置朝中和江家有攀扯的余党,但空出来的位子必然要新人顶上,我想,春闱舞弊,恐怕是江太后在暗中阻挠。”
顿了顿,舒白又写下几字,“但我毕竟不在朝堂,里面或许还有别的猫腻。”
“你在写什么,从我来就开始写。”安锦问。
舒白放下毛笔,“名单,参与春闱的士子中和霍家来往密切之人的名字都在这上面,当然,仅限我知道的,迁移到这处院子后,霍家的事情我就没办法探查了,剩下的还要你自己去找。”
安锦大喜,“有此名单,挨个审问下去,足以定霍家之罪,找出江后余党也只是时间问题。”
“定霍家的罪?”舒白笑了下,眼神却冷了下去,“百足之虫,狡兔之窟,恐怕难了。我虽然打发走了看门的侍从,但霍耀风水渠的差事了了,定然要来纠缠,我不便留你,雨夜难行,你自己小心。”
安锦收好舒白交给他的宣纸,起身道:“是,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
等安锦离开,舒白拢着衣服起身,她向来畏寒,便是初夏的雨夜对她而言也过于寒冷。
她搓着手,正打算熄灭烛火就寝,耳朵忽然听见窸窣的声响,她拧了下眉心,攥着藏在腰带中淬了蛇毒的短刃,慢慢走到屋门前。
门外的脚步声静了,只剩下戚风骤雨不停地冲刷屋檐。
舒白推开木门,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