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叫裴表哥,提起那个生涩的名字,眼睫一颤,心中只余愧疚。
若早知道这么快被认出来,她就不会拖裴元悯下水,如今亦是害了他。
梅子一喜,“姑娘是想让裴公子来搭救?”
“我是让他撇清关系,斩断和我的情愫,自保为重。”嘉穗飞速封上信纸,塞到梅子怀中。
她的信上,清清楚楚,写了她和裴元悯无缘,日后隔别,死生不见,她自知有愧,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可以答应。
“姑娘!?”梅子惊呼,她噙着泪花,不相信嘉穗就这样放弃了。www.hengdusy.me
她们都以为裴三郎会是未来的姑爷,青青还同她说,虽然裴三郎和姑娘认识不久,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姑娘,陛下此举于理不合,他富有四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得是姑娘。姑娘性情柔和,却也不能委屈在这里,陛下到底想做什么,将姑娘置于这处宅子,无名无分,还是要纳姑娘为妃,受宫里的搓磨!?”
梅子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南家清正,往上数三代都没把女儿送进宫里过,嫁的也都是知书达理的门第。
老祖宗们眼光长远,嫁出去的小姐和姑爷们夫妻和睦,未有不合者。
他们姑娘也该这样,嫁一个自己喜欢,身家清白的郎君,相守以沫一生。
“好了,梅子。”
如今说再多也无用,嘉穗只盼着家里的老祖母不要因为找不到她而着急。
祖母年纪大了,还要为她这个小辈操碎了心,她真不应该。
“快去吧,趁着他们还没发现,快去快回。”嘉穗轻声催促道。
这是民宅,左邻右舍都住着人,姜献不可能大肆命护卫明目张胆的驻卫。
府里也有其他的婢女,梅子一个丫头跑出去,没那么扎眼。
梅子知道事情已无转机,委屈的抹了抹眼睛:“我知道了,姑娘,我这就去,姑娘等我答复。”
她身影飞快,伶俐的奔着后门而去。
嘉穗垂着头,想梅子就算被捉住了,也不怕。
她信中恨不得将裴元悯写作陌生人,不愿再有一丝接触,就算这封信真的承到姜献面前,姜献也不会发火的。
在房中坐了一会儿,嘉穗漫无目的的目光,触及昨夜还没换下来的红枕红缎红蜡,大腿根又隐隐一痛。
她脸色微红,等送早膳的婢女进来,她轻声道:“劳驾,帮我把这房中的物件换了,红色的,都不要了。”
婢女吃了一惊,她显然不知道这座宅邸主人的真实身份,还当是外地来的富商。
可这婚礼办的也太匆忙了,没有宾客,没有拜堂,一场洞房花烛就结束了。
婢女小心翼翼瞅着嘉穗的脸,一时难以猜测她的身份。
说是外室,嘉穗一看就是被教养的好人家的女儿,气度举止非富即贵,不会给人做妾。
若是正室,又不像寻常人家娶亲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奇怪。
婢女收回目光,捧着碧梗粥端到她面前,“全都要换了吗?夫人才是新婚第二日,寻常人家讨个吉利,这红被褥是不用换的。”
嘉穗坚定,“都换了。”
“是,夫人。”
嘉穗被那一句句夫人唤得心堵,前世她未入妃嫔之列,众人也叫她夫人。
都是不堪回忆的过往,嘉穗轻轻闭了闭眼,“不要唤我夫人,就唤我姑娘吧。”
婢女更吃惊了,这都成亲了,还不改口,仍唤闺中的称呼。
想到这宅邸处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婢女选择了闭嘴不多问,“……是,姑娘。”
粥用过两口,葫芦就来了。
进门先是一阵春风拂面的和气,见到嘉穗,他更是身子都快低到尘埃里。
“六姑娘,您吃好了吗?”
他进门前就听见嘉穗和婢女的对话,自觉对嘉穗用了姑娘的称呼。
嘉穗放下调羹,“怎么了?”
她雪肤墨眉,蹙眉看着葫芦,葫芦不敢直视,讷讷的道:“陛下身子有些不适,惦念姑娘的很,让奴伺候姑娘用完早膳,送姑娘去正房。”
本以为嘉穗不会答应,没想到她爽快的茶水漱口,用帕子拭了拭唇,起身说:“走吧。”
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