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一点好好干活。我可不想在手术台上处理你的裸//体,会长针眼的。”
“说什么话,你可是医生啊。”面对同伴隐晦的关心,夏油杰习惯性地掩饰下自己的情绪,倦懒地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硝子……烟好抽吗?给我一根试试。”
硝子说得对。
干咒术师这一行,最好不要想太多。
可夏油杰闭上眼,浮现在脑海里的画面,仍旧是口称最强的自己于天与暴君压制下惨败的狼狈模样,仍旧是那个豪奢却又惨白、人潮鼎沸却又枯朽将倾的盘星教堂——
是那群对着无辜少女的假尸热情欢呼的野蛮猴子。
尤其是前两天认识了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听过她那个“杀死所有普通人也是一种消灭咒灵的偏激方式”的理论后,夏油杰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得更加奇怪。
他开始不止一次地想,他要保护的,灰原学弟险些付出丧命的代价想要保护的……就是这样一群猴子吗?
夏油杰在深夜里睁开眼,沉寂地望向虚空。
被伏黑甚尔揍伤的部位照理来说早在当年就被硝子彻底治愈修复,可他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却始终在隐隐作痛。
……好恶心。
“呕……”好恶心。
夏油杰撑着洗手台低下头,一边打开洗手间的灯,一边借着水流清洗唇边的污秽。
其实什么也没吐出来。他最近一直没什么胃口。
……但还是好恶心。
他干呕到连眼里都泛起生理性的泪水,眼尾一片迤逦晕红,渗着星星点点的莹光。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拿手背揩干脸上的水渍,定定凝视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少年眉眼仍旧清俊温润,面具佛相而显得气质出尘,但或许是这洗手间的顶灯质量没过关,灯明明亮着,光却始终照不进那双眼睛。
就像阳光照不亮一口逐渐干涸的寒潭,只能看着祂自顾自的、无声地翻涌起沉甸晦涩的雾霭。
再这样下去,估计要坏掉了。
……坏掉就坏掉吧。
那个十七岁的苦夏,一遍一遍反复炙烤煎熬着灵魂、理想、信念与易碎的人心。
夏油杰就是在那样的夏天认识了森奈央。
认识的第一天,森奈央就在问他:“你想对他们动手吗?”
“在你眼里,那群会把两个可怜小女孩关起来虐待的人类,很可恶,很恶心吧?”
“杀人需要偿命,但是清理渣滓就无所谓了。这里是远离现实文明的乡下,路边没有任何一只监控。”约莫六七岁的奇怪小女孩仰头望向他,她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破旧外套,戴着一顶快要罩住大半张小脸的鸭舌帽,无机质的红瞳隐匿在帽檐下,平静得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幼崽。
“以你的实力,解决掉这一整个村的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用稚气的声音模仿着魔鬼诱哄的姿态,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愣了一下。
“什么啊……你连我也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