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工具分了分,范凌恒两人领到了一头牛,一个犁耙和两把铁锹。
“会驱牛么?”走在路上范凌风问道。
范凌恒摇了摇头。
“会用铁锹么?”
范凌恒瞄了眼和后世基本一致的铁锹,确信道“会!”
“那一会儿我在前面扶犁,你在后面把碎土铲到两边,小心点儿别把铁锹搞坏了。”
范凌风看了看四周,凑到范凌恒耳边轻声道“今天是王皂吏当监工,他本就小气,你要把衙门的东西弄坏了挨板子不说,他非得让你按市价赔偿,然后把坏了的物件修一修放回去,把赔的钱放自己兜里。”
范凌恒点了点头,在了解到小吏没有固定工资的时候他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刚才的广场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羡慕这份没有工资的下九流工作,不就是因为这些人可以利用自己手中仅有的权力吃拿卡要,中饱私囊。
就说这从衙内领的工具,真要遇到个抠门小吏,等到你今日服役使完后,收你一笔器材使用费都算正常!
不交?不交明天自己找工具干公家活。
找不到干不成活?关我屁事儿?你的活就这么多,你要干不完就接着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干。
好,你找到了工具把活干完了是吧?那我再给你加点,那户人家交了钱,你把那户的活也给干了……
这一般人家哪耽搁的起,最后只得拿钱了事。www.dongzhou.me
范凌恒懂得这个道理,于是在干活的时候小心翼翼,唯恐手里木柄受潮了的铁锹歇菜,但这样一来速度难免慢了下来。
而且……范凌恒揉了揉酸痛的腰,捏了捏软绵绵的胳膊,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考虑下怎么挣钱,想办法改善下伙食,锻炼个身体,别书没读出来个所以然,先因为什么营养不良、低血压之类的一命呜呼。
他稍作休息,看着前面停下来拿着铁锹帮忙铲土的范凌风不禁心生感激,这位大哥前面驱着牛车,牛车跑远了就下来用铁锹挖沟,等于一个人干了两份活。
就这,自己身体也有点吃不消啊!
范凌恒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铁锹弓下腰继续挖沟。
等到太阳升到头顶,范凌恒两人找了处阴凉地,他打开备好的食盒,把早上做的糠菜窝窝分出一个给到范凌风。
范凌风接过窝窝,从口袋里摸出两鸟蛋递给他。
范凌恒一看是鸟蛋,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凌风哥,这
是凌云那小子给你的吧,昨天在学堂我就吃过一次了。”
范凌风笑道“可不是,那小子不好好读书,就喜欢下海摸鱼,上树掏窝,你可别学他。”
“我听他说下个月满十五后就不读书了?”
“嗯,我爹帮他看了门亲事,等年底结了婚,凌风就得自立门户,他又不是读书的料,不如早点跟着家里学学种茶、贩茶。”
范凌恒剥开鸟蛋,掰开窝窝夹进去,咬了一大口,许是饿坏了,又或者是鸟蛋的味道过于美味,原本他看不上眼的糠菜窝窝现在吃起来比他曾经在北京吃过的艾窝窝还要可口。
“你准备啥时候结婚?我记得你比凌风还大一岁吧?”
“我这家里条件你又不是不清楚,哪家姑娘肯嫁过来?而且我年龄还小,你没看我哥虚岁都二十了还没娶媳妇儿。”
范凌风嘿嘿笑了两声打趣道“你看我和凌远同岁,我孩子都两岁了他还打着光棍。
不过凌远去后厨做帮闲,要是哪个大厨看上教两手以后不愁娶媳妇儿。
至于你,今年过了,你守丧三年期满,能去参加县试了,要是你能考上秀才,咱县里的媒婆还不得踏破你家门槛。”
范凌恒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对着掌心使劲儿吸了口气,把碎屑一并吞下去,含糊不清道“多谢多谢,承你吉言。”
两人吃罢午饭,坐到牛车上闲聊,范凌恒看到来巡检的王皂吏刚想打声招呼,就看到对方一脚踢翻他的食盒。
“你……”不等范凌恒话说完,王皂隶举起手中皮鞭抽过来“啖狗粪的玩意儿,莫不是晚上吃了屎没力气?说好的十里渠,一上午才挖了三里,不知道牛车是公家的么?还有脸坐上去?下午给我加紧了干,干不完都得给我兜着走。”
范凌恒护着头,胳膊上结结实实挨了两鞭,抽到的地方火辣辣钻心痛。
从小到大他哪受过这种欺辱?
范凌恒红着眼,攥着拳,跳下车就朝王皂吏冲去。
可范凌恒双脚刚挨地就被范凌风从身后死死抱住“好的,大人,你放心!下午一定好好干,下午干不完,晚上我们也一定完成十里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