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言乱语的,别说衙门的人不信,他自己也不信啊!
薛季阳虽料定此事必有蹊跷,但眼下这证词,不管拿给谁看都是薛家在诬告赵时明,自己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到底在商场浸淫多年,当即恭恭敬敬带着族人朝知县告了罪,又一脸诚挚地对李世民道了歉,就匆匆撤诉带着状书离开了。
下午,许芸知晓这场“乌龙案”后,气得饭都没吃几口,薛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吃完饭,刘玉碧把她喊到里屋,“芸娘啊,咱家素日跟薛家无冤无仇的,他们今日这般诬陷二郎,恐怕是知晓那个案子他兄弟二人出了大力气,如今大郎有朝廷官身薛家不敢怎么着,我只担心二郎出门有个什么事...”
说着,她翻开褥子露出床架上的暗格,摸索着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许芸一个细细的绞丝金镯子,
“你明日买菜顺路把它拿去典了,西边的石铁匠手艺最好,赶紧让他打一把最利的好匕首,料一定要用足,让二郎往后好带着防身...不管怎么说,伤了歹人总比被歹人伤了强。”
许芸把金镯子放回没剩几件首饰的盒子里,劝道,
“娘,我手上有钱,这事哪能用您的嫁妆?您放心,我明日就去找石铁匠。”
刘玉碧坚持要把金镯子塞给她,“你先拿去典了,还有桩事得尽快办,前几日就已经满两个月了,二郎还没亲自去道观还愿呢,你明日再多买些上等的香烛和供品回来,二郎那边我去劝...”
本朝从宫中到农家都十分笃信道教,上等的香烛也售价颇高,许芸只好应下接了过来,婆媳二人又絮絮说了会儿话。
被赵子瞻拉来偷听的李世民,站在窗棱下忍不住红了眼圈。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前几年这个家里刚失去顶梁柱赵令淞,今年又遇到了原主病逝。
好在自己及时来了。
一个活着的赵时明能为这个家带来欢乐的寄托,一个死去的赵时明,却会迅速让婆媳二人的生机日渐衰败。他也曾当过父亲,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赵子瞻低声劝他,“二郎你看到了吗,祖母和娘都盼着你亲自去还愿的,你从前不肯踏进道观半步也就算了,这趟是必须去的,不然香烛和供品可就白买了...”
他还要再劝,李世民却从善如流点头,“好。”
赵子瞻忙刹住话头,“啊?!二郎你..难道现在也开始信神仙了?”
李世民听了这话突然福至心灵,眼中璀璨一亮,有了!
既然当今那位官家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如今宜阳县的困局,何不用他尊奉的“神仙之道”来破解?
造作局能用“宜阳灵气充沛”的说辞为百姓带来灾难,他们自然也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而道观的那位青云道长,当日既然肯为走投无路的平民赐下改名符篆,可见是有悲天悯人之心的。
他必须试上一试。
...
第二日一大早,李世民先到县衙把计划告诉了崔仙芝,得到对方同意后就告假回来,主动提出要去道观还愿,把婆媳俩人高兴得不行。
在大殿上香跪拜还了愿,李世民就劝祖母早些回去了,他也假装回衙门出了道观,悄悄绕路求见了青云道长。
果然,当他把杭州造作局让百姓改种白鹤果和杭州知院催交税粮二事告知后,须发皆白的青云道长立刻站起身来,愤然道,
“分摊税粮一事已祸害江南无数生灵,如今又让百姓改种白鹤果,真乃竭鱼而泽啊...”
李世民立刻瞄准时机,郑重施了一礼,
“道长当日以符篆救过晚辈一命,晚辈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恳请道长再出面设下一个神仙局,救宜阳万千黎民一命!”
青云道长忽然抬起头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半晌,摇了摇头,
“不,救施主一命的是天机巧合,并非贫道。”
说着,便把那日的场景说给他听。
原来,青云道长那日打坐时罕见地做了一个梦,梦到大宋眼前种种危机,竟被唐朝皇帝李世民一一化解,他醒来心绪激荡又失落之时,恰逢一位老妇人在观中大声哀求,一时心有所感,便用李世民的谐音“时明”二字写篆赠与了对方,以求得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安慰。
李世民心中也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