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清幽的香气,易泠歌却像是极不舒适般,大声地呛咳起来。www.jiarenwx.me
忽的灯火通明。
洛清知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桌旁,目光平和如水地望着她,仿佛方才戏弄她的是另有其人。
她捂住嘴咳了两声,强行散去萦绕在鼻尖的香气,站直身子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你捉弄我?”
“亥时将至,你跑到哪儿去了?”洛清知手中执卷,不耐地在桌上敲了敲。
她怒意未消,沉默不语,他说得更严厉:“你还记得,剑宗才是你该待的地方吗?”
夜半三更不在自己屋里好生待着,跑到她房间里来作威作福?洛清知何时这么爱管闲事了?
她顾左右而言他,“洛师兄你来了怎么也不点灯,那么黑还看书,伤眼睛噢。”
马屁奉上得太迟,洛清知不吃她这一套,手指在一叠书卷上点了点,沉声说:“回话。”
她蹑手蹑脚地挪移开两步,咕哝着说:“我当然记得呀,今日是遇到了一些意外。”
她说得含混,指望洛清知不要刨根问底,可他偏偏站起身,一步步地走近,在她周身嗅了嗅,面色冷峻:“难怪寻不到你的气息,你还去了丹宗。去寻谁?”
丹宗存放的药材众多,药香混淆了她身上的气味,此刻一并融于梅花的香气中。
“没有哦,我只是路过。时闻溪那里也有很多药的。”她笃定他分辨不出毒宗和丹宗气味的不同,不欲再节外生枝。
时闻溪三个字一出,洛清知本就冰冷的神色更是冷厉,不理她的连篇废话,一拂衣袖,命令道:“拿着。”
话音方歇,易泠歌的手掌心中陡然卧着一只牙白色的海螺。
这灵器她再熟悉不过,从前她的灵力太低微,想要寻洛清知时,苦于用不了传音,常常只能四处跑。www.chuxiaots.me也正因此,跟屁虫的名声传扬了出去。
许是见她可怜,洛清知赠她一只传音螺。
和现在她手里这只一模一样。
所谓传音螺,施了术法,只有他们两个能启用,相隔千里,亦能传话。
后来用的次数多了,她胆子大起来,会用来使唤洛清知替她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惯得她越发娇气。
再后来,那只传音螺和她一起,粉身碎骨。
螺身凉凉的,带着海风的清新,她却觉得有些灼热,甚至想直接抛回去。
她敛去错愕的神色,嗫嚅着问:“师兄是不放心我?”
“我寻你时,需回应。”洛清知态度强硬,又挑出一卷书,说:“十日里背出来这本心法,我会检查。”
他是恪尽职守,代替师尊的责任,担起查她课业的重任来。
她记性不佳,粘着洛清知时懈怠于课业,直至他有一回起了兴致查她课业,看到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丙等,开始监督她背书练功。
这一日竟然到来得这么早。
她绷不住脸色,愁眉苦脸地讨价还价:“这么厚的心法,半月吧。”
见她吃瘪,洛清知奇异地缓和了面色,撂下一句:“一周。”
她纤瘦的身形,几乎摇摇欲坠。
之后几日,入门课程有条不紊地进行,而褚霖借口不适,并未再出现,令人神清气爽。
这一日的晨课是炼气,山崖上布了巨大的阵法,灵气充裕,来监课的师兄则是宋廷玉。
易泠歌疲于应付课业,挑灯夜读,此时难免缺了精神,昏昏沉沉地思绪纷飞,姿势是在打坐,头却是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倒下去。
一个嘹亮的嗓音在她后方炸开,吓走了大半的瞌睡:“你这是还在梦里?抬起你的脑袋!好好地吸纳天地灵气,敢在课上睡觉,是想挨板子不成?”
话声熟悉,她猛然回头,宋廷玉正正站在后方,已然褪去病恹恹的模样,威胁般甩了甩手中戒尺。www.huangjinsg.me
前几日他净是躺着,她没有太多的实感。昔年他与她个子相差不多,是个实打实的矮敦子。数年一过,少年长身玉立,很是唬人。
但要她畏惧宋廷玉,恐怕再过几十年都不可能。
“不想的,宋师兄,我好怕痛的。”她朝着宋廷玉眨眨眼,有意地卖弄可爱。
“是你啊。”宋廷玉崇尚怜香惜玉,当即轻咳一声,桃花眼笑得弯弯。
她不禁想关怀几句,又没想好妥帖说辞:“宋师兄,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