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睛,疯了一样地嘶吼:“脏?我看你们这些自诩高高在上的人最龌龊!”
语毕,自地底下喷涌出扭曲的嚎哭声,一团团幽暗奇诡的火光从下升起,照亮了几人晦暗不明的脸庞。
恶灵不见踪影,留有兴奋的笑声盘旋:“由我,来将你们心底的恶念,示于人前!”
时闻溪方才离他最近,闻言只是嗤笑一声。
虚空浮现模糊的画面,是遮住大半面容的时闻溪,浑身湿漉漉的,他朝着一个朦胧的影子说:“我,没有,过往。也,没有,心。”
他心性寡淡至此。
“竟有这种人?不信不信,再看个有趣的!”
易泠歌的恶念,绕不开杀洛清知而后快,绝不能被公之于众。
来不及细思,她飞身向炉子掠去,一把将滚烫的内丹抛进了沸水中:“看个屁,先煮了你的内丹!”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觉得,定能有不可预料的变化阻止恶灵的下一步。然而内丹噗噜噜浮出水面,冒着烟气。
“胡来。”洛清知跟来,手向着内丹捞去,她下意识探手阻止,两人几乎同时握住了内丹,澎湃的念头席卷全身。
恶灵咯咯地笑起来:“啊呀呀,恶念缠身,等着失控吧!”
易泠歌的眼前天旋地转,定格的画面竟是多年前,她是傅楚衣时的荒唐一日。
她知这不是她的恶念。
起先只是一晌贪欢。
一个寻常的午后,宋廷玉人未到,声音已如雀跃的小鸟般飞来:“走啦,哥请你们喝酒去。”
阮弦歌嗔怒地瞪他,“上次你喝得满嘴胡话,睡了三日,是又皮痒,想挨师尊罚了?”
本想立刻回应叫好的傅楚衣不敢造次,认怂低下头,指望宋廷玉硬气一把。
“好阮阮,你最疼我了呀。”宋廷玉像一只黏人的大型犬科动物,拽住袖子摇头晃脑地蹭:“没有酒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我们是来修炼的,不是出家做和尚。”
“我们做不了和尚。”她煞风景地打断他的撒娇。
“啊是是是,你们也不是来做尼姑的。阮阮,你看今日风光无限,午后又没有课业,不下山岂不辜负。”
宋廷玉端得是扼腕叹息,仿佛不去喝一场酒是天大的遗憾。
小弟子们是不能随意下山玩耍的,但宋廷玉嘴甜又有钱,从同门手里买来移形符,保他们出入平安,不易被逮住。
“走吧。”阿阮终是妥协。
将将落地时,宋廷玉拂袖一扫,替她和阿阮变了模样和衣着,五官英气,穿的亦是男装。
阿阮秀眉蹙起,问:“不去酒馆?你这回是打算去哪儿,还要这般大费周章?”
宋廷玉赫然换了身锦衣华服,发冠上镶有明珠,得意道:“怀玉阁。别瞪我啊,这地儿可得有拜帖才能进,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得来。听闻里面的姑娘能歌善舞,去看看嘛。”
阿阮冷冷说:“熟门熟路,在京都时没少去吧。”
“还好还好,那时年纪小,我爹管我银两很严,去一次就得节衣缩食。”宋廷玉不知死活。
阿阮黑了脸,但不多言,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怀玉阁里花样繁多,除却花容月貌的姑娘,还有清秀小倌,衣香鬓影,惹得宋廷玉轻摇折扇,看得入迷。
阿阮平素克制,这日酒是一杯又接一杯,傅楚衣想宽慰她,然而被一句“你不如陪我多喝些”堵了回去。
“公子生得好秀气,多大啦?”一个姑娘莲步轻移,贴到她耳边问,如兰的气息惹得她心头泛痒。
“二十岁。”她一本正经地回问:“你很漂亮,你多大啦,叫什么名字?”
“你觉得我好看呀?”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悦色,“十九岁,我叫阿瑶。”
“好,我们喝酒!”
等傅楚衣再有意识时,已经迷迷糊糊躺到雅间床榻上。
阿瑶哭着跪坐在榻边说:“公子穿戴皆是上品,阿瑶听到你们说是日后恐怕不会再来,求您为阿瑶赎身吧。我愿为奴,一生侍奉您!”
她头痛欲裂,只模糊地听明白,阿瑶是想委身于她。
可她既无钱财,吃穿用度都靠着洛清知,来逛花楼的银子是薅宋廷玉的。而且顶顶重要的是,她亦是女子。
恍惚间,温软的身躯一点点靠近她,她想挣脱,迷蒙间竟是连声响都发不出来,只有零星的嘤咛声。抬手想施法,灵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