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霜归府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只是忠远侯府的家事谈不上劳师动众,故而只在府中操办了家宴。www.caocaowy.me
褚雪镜拢着厚氅,怀里堆着汤婆子仍觉得冷。她少时曾被拐走在冰泉里泡了三天三夜,救上来时只剩一口气,自那之后每逢冷天就四肢发寒、酸痛难忍。
“雪镜,我听说你昨夜病了,现下好些了么?”褚朗向来疼爱这个病弱的妹妹,他今日才解了禁足,一见面便操心起来。
“还是朗儿会心疼人。”褚雪镜还未开口,便听席间一妇人巧笑,转脸又攮了一下身边窝囊的儿子,“瞧瞧人家怎么心疼妹妹的。”
她是忠远侯三弟的正妻、褚雪镜褚朗的叔母,褚三郎天资平平,时至中年也只能在鸿胪寺混个闲差,一家人几乎都要仰仗忠远侯鼻息生活,三叔是个窝囊性子,三叔母孔令筝却是只笑面虎,向来爱端此番做派。
褚文斜眼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嘟囔道:“她用得着我心疼么?”长手长脚、长得都快与他一般高了,他不被一拳打飞就算好的了。
褚灵秀暗里翻了个白眼。
褚雪镜目光轻掠过三叔一家,她与他们关系一般,闻言也不接话,只是将半张脸都掩在蓬松的氅衣里,对褚朗弯了弯眼睛,“劳兄长挂念,已经好多了。”
要说褚家最蠢的人,褚雪镜是其一,褚朗便是其二。他天生的水货脑子,读书武艺样样不行,唯独命好,忠远侯只有他一个儿子只需等着承爵就够他下辈子活得风生水起,却算得上前世为数不多真心对褚雪镜好的人。
就算如此,他与忠远侯一家一脉相承,褚雪镜并不想和他牵扯过多。
“雪镜……”褚朗还要说什么,门外的嬷嬷先一步领着人进来,躬身对主位上的忠远侯和忠远侯夫人道:“侯爷、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三小姐便是褚玉霜,说来也巧,褚雪镜和褚玉霜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怪乎不得会选中她为褚玉霜挡灾,两人虽是同岁,但褚雪镜一直是人们口中的忠远侯府二小姐,褚玉霜只能叫她二姐。
褚玉霜怯怯从嬷嬷身后走出,别扭地行了礼,诺诺道:“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如今才归家。”
众人都对真假千金缄口不提,忠远侯朗笑道:“回家就好、回家就好。www.jingmei.me”
说罢便让她上前一一将参席的人认遍。老忠远侯后代算得上人丁兴旺,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除去忠远侯、褚三郎和已经出嫁的褚四褚五,就剩一个褚二郎。
褚二郎性情温润,如今在礼部当差,早年丧妻至今不曾再娶,故膝下也未有儿女。
褚玉霜叫了人,做长辈的就要给见面礼,随后才是认兄弟姊妹。
褚朗是大哥,平日里再风流纨绔,此时长辈跟前也得做出副兄长样,叫了声“玉霜”,然后给上准备好的见礼。
“我不晓得你喜欢什么,只有买些庸俗玩意儿。”褚朗说庸俗就是真庸俗,上好的檀木盒里竟装了满满的面塑香囊一类。
忠远侯夫妇面色有些难看,但褚玉霜只是羞赧地笑了笑,温婉道:“多谢兄长。”
她早听说褚朗是个胸无点墨的蠢货,见了真人也没什么稀奇,真正让她在意的……
褚玉霜抬眼,正正对上褚雪镜的视线。
她这个二姐常年被娇养着,身上盈着一股淡淡的软香,融混着若有似无的药草味,抬眼看人时总是懒懒掀起薄轻的眼皮,神情冷淡,分明毫不掩盖内心的凉薄,却生了一张秾旖艳绝的容貌,倒像是从阎罗府爬出来的艳鬼。
褚玉霜像是被烫到般垂下眼,睫毛颤了颤,低声唤道:“二姐。”
褚雪镜眼尾一挑,她对褚玉霜谈不上恨,但也没多喜欢,若将她的一切苦痛都归结到褚玉霜身上貌似太无理,说到底骗她的是忠远侯夫妇、害她的是太子萧胤玦,褚玉霜虽只是既得利益者……
会是无辜的、毫不知情的吗?
褚雪镜弯唇,示意秋芝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上。她选的是一支玉簪,岫玉勾出三朵小巧的梅花,花蕊点缀着孔蓝珠翠,簪身细腻如凝脂,温润莹净,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此物并非凡品。
“这……是珍宝阁里的甲等首饰?”孔令筝没料到褚雪镜一出手就如此大方,神情有些微妙。她本以为以褚雪镜骄奢跋扈的性子少说要给褚玉霜一个下马威,谁知竟是下了血本。
珍宝阁的甲等首饰连她也要攒到年尾才舍得买一个,褚雪镜说送人就送人了。www.binfen.me
褚雪镜倚在靠背上,轻声道:“玉霜妹妹在外受苦了,这些年我作为二姐未曾尽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