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军点头应下,又亲自送了张大夫回去。
送完人后,陆建军一言不发地扯着赵雪去了两人的住处。
“咯吱”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落在赵雪心中却犹如落了一颗巨石一般,她心里莫名有些恐惧地不敢开口。
刚才陆母的突然发病、陆建军的冷漠驱赶直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实在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过巧合,被赶出去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还在怀疑这恰到好处的一切究竟是不是陆母故意装出来的?
不然为什么就这么巧呢,有人通知了陆建军回来,她意外讽刺的话传进了他的耳中,又赶在两人吵架时,陆母突然就喘不过气来了。
可刚才等待的那几分钟里,她亲眼看着陆家弟妹面带急色地忙来忙去、听着陆建军一声又一声地引导疏解着陆母,又经历了一番张大夫的诊断,她的怀疑动摇了。
陆母竟然真得被气晕过去了?
门关上了,赵雪一颗心砰砰砰狂跳,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陆建军侧对着她,半张脸掩盖在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砰”地一声响起,一道火光闪现,瞬间照亮了陆建军那张看不清的脸。
赵雪来不及细看,下一秒呛人的烟雾便徐徐升起,模糊了视线。
赵雪这时才恍然发现,从未在她面前吸过烟的人这会儿竟当着她的面吸了起来。
一根烟燃尽,陆建军沙哑异常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离婚吧。”
“砰”地一声,是赵雪心中高高悬起的那颗巨石落下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
“我说离婚。”陆建军扭头看向赵雪,也让她看清了那眸子深处的深深疲惫、丝丝缕缕有如实质的怨恨。
哪怕心里已经做好了陆建军这个大孝子会因为陆母生病一事对她多加苛责、大吵大闹或是冷漠对待,赵雪自认为这一切她都能忍受,可唯独没想到陆建军竟然想要和她离婚?!
这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背叛和愤怒,先前情浓时分的甜言蜜语犹言在耳,眼前人却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离婚?你凭什么要和我离婚?就因为你妈污蔑我不成自己反倒气出病来吗?陆建军,你的爱和喜欢就是这么廉价吗,你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够了!”陆建军怒目而斥,“赵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如此污蔑人?”
“你说那钱不是你偷的,好,那我问你,你说你父母兄妹都苛待你,那你是怎么有那么多钱买衣服买护肤品的?他们又怎么会去了祖国最艰苦的地方支援建设,而你却吃喝不愁地留在杏花村?”
“我、我......”赵雪神色大变,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陆建军却仍在质问。
“你总说我妈偏心弟弟妹妹,钱都花在了他们身上,那你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看家里的钱究竟都花在哪里了?”
陆建军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小册子,直接甩在了赵雪的面前。
赵雪下意识接住册子,册子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陆建军拿回来的每一笔钱的去处,除了固定要拨给父母的那一笔和弟妹两人的高中学费外,剩下的钱都算得清清楚楚的。
就连这次陆老二准备彩礼钱,钱不够从里面拿出来的五十块钱也都是打了欠条的,日后陆老二是需要还的。
除了这些外,其他的笔笔支出几乎都用在了她和陆建军身上,大多都是结婚用品。
赵雪进门后,支出越发频繁,要么是扯条新上的布匹、要么是肥皂、雪花膏、洗头膏之类的,要么就是蚊帐、丝巾之类的小项。
越往后看赵雪越是不敢看,这张细密的记账单子如同罪行一般一项项记录着自己究竟有多能花钱,这还只是她因为自己不管钱故意让陆母赶集帮忙捎回来的。
翻到最后赵雪甚至还看到了丢失钱财的记录,那后面竟也记上了出处,正是她自己的名字。
她不敢相信地翻来翻去,双眼通红,竟是一时无法反驳。
也就是此时,她才恍然明白过来,是了,她过惯了这样精细的日子,便不觉得有什么。
可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同,因为物资钱财匮乏,她们会用皂荚水洗衣服洗澡洗头,因为要干脏活,她们会穿打着补丁的衣服,护肤打扮更是少之又少。
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呢?
“我是花了钱,可我嫁给了你,你挣得钱不就是要拿给我花的?你为什么还要把咱们小家的钱都交到你妈那里?就是为了让她给我记这么一笔,来算算我究竟花了多少吗?况且,你每个月一半的补贴都给了你妈,你妈不就拿着这些钱补给你弟弟妹妹了吗?”
饶是陆建军认清了赵雪,也实在没想到她能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到底是太让人失望了,不由嗤笑着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