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还是爱他的,写哥去世后我都做了一样的事情,丢掉了信物,烧光了遗物,从此就只在心里了,对他的感情也宣之于口:“我爱他,我爱他的……”说完这话,人也快哭得脱力了。
高家人对我没话说了,高辛辞的手也稍稍松了些未置一语,但我知道,他要放弃了,大家都不再是十几岁二十岁的孩子,成年人的世界,有舍就有得,没有人会在被拒绝欺骗了成千上万次后还要冲着“此路不通”的牌子死心塌地的往上撞的,高辛辞作为商人为着本能就更不会。
对于不可能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避而远之,省的被命运的轨迹拖进去,搅的血肉模糊也只能得到一个堪称奇耻大辱的教训。
我长叹一口气,连那都带着颤音:“辛辞你走吧。”
高辛辞颤了颤,没有起身。
“二叔应该在路上了吧,要是再不走,被他看见我们两个都会有麻烦的。”
高辛辞这才动了动,把头扭过去看封适之的意思,之之点了点头,就表示傅家的人带够了,我不会吃什么亏,他扶我坐起来让之之关照我,默默然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我还是出声叫住。
“辛辞,你一直都在璜阳吗?”
高辛辞回过头来依旧无恨无怨,只是失落,还撑着笑了笑:“没有,我就是出差,正好路过,所以才会那么快找到你。”
我没有问那么多的,他却心慌,一股脑的答了,好像说的话越多,就显得他越“问心无愧”似的。
我没再说下去了,高辛辞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出去了,推开门的那刻传来轻轻的一句保重。
我还能保什么重呢,等二叔来了情形怎样我自己心里都没底,念念只剩我一个亲人了,她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担着的,包括威廉,我对林家和江以南的亏欠,只能报在念念身上。
突然的心口剧痛,嗓子眼里烧得慌,我匆忙招手让蒋樗岚过来,把孩子交到他手里,刚脱手便扶着床边呕吐,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只听得周遭惊叹恐慌,好一会儿缓过来才瞧见地下猩红的一片。
又吐血了。
这次又是为什么,我不得而知,之之没来得及叫医生,威廉就摆手说不必着急了,就是食道炎,口服药物过敏引起的,情急时候病历本上写我有用过那种药医生才直接给我吃,只是没想到,我身体太虚太弱,抵抗力下降,又过敏了。
我松了口气,也制止之之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我的身体状况二叔也是最清楚的,五年之内如果没有好转,我病死也是理所应当,谁晓得哪天饭里就会多出点什么东西来呢。
梁森也来扶我,坐在床边让我靠着,拿纸巾帮我擦干净,拍着后背顺气,亏的这事来得快好的也快,所以心情果真是影响身体,我定下来才能渐渐好了,恢复的体力重新支撑我坐正看向威廉。
“三年,我给你缓冲的时机,三年之内你要是真能从傅鸣堂手中活下来,才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不过你也不用感激我不与你计较,我也有好处,我等着孩子们承欢膝下呢,不想急着折腾污遭事,这样我们都不亏,你也不用担心我信誉,毕竟我要想杀你,梁森就不会送你来医院了,见死不救、又不犯法,何况我是个瘸子,本来也救不了你,一尸三命,这才应该是我想看到的结果啊。”
“三年,我二叔倒也不至于这么快要我的命……”我捂着胸口急喘:“所以还请三叔不用那么担心,杀害写哥的凶手一日还在这个世界上,我都不会死,我为了写哥可以付出一切,二叔忌惮不过是为我过盛的势力,我都可以抛下!只留一副破败不堪的身体,只要三叔你罪有应得……”
“傻孩子,你还真当傅鸣堂活了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就为你手上那点财产,长房过盛不是一天两天,傅疏愈明晃晃的在那儿靶子似的站着他不争,偏偏冲着主动让出掌家之位的你?”
威廉向前躬了躬,直勾勾的盯着我。
“是因为嫉妒。他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爱你,有些情分是装不出来的,但你是咱们傅家、剩下唯一一个不受外界嘲讽的孩子了,人家拿身份说事,你二叔,小叔,我,都是庶系,是小老婆生的,这什么年代了,老宅里二太太和三太太还放在一处住着,和睦相处,不是笑话么?原本身份不争气,自己争气也不是不能平反,偏就可惜了,没能把你养成个废物,还这么楚楚可怜惹人恋爱,往那儿一站那么一衬,又成笑话了,你失恃失怙,在他名分下挂着养育,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你知道外界人都怎么看待这个笑话吗?”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抱过,甚至为这个观点连上一世的好都想清了,因为上一世的我正是所谓的“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