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说完,羂索的眼神就让他吓得闭了嘴。
周围窃窃私语的长老们也沉默了一顺,虽然其中不乏有不知情者是因为不明所以才沉默的,但更有几位明白的人,他们惊惶畏惧的抬头看了看羂索的神色,接着又低下头假装自己也是不知者。
羂索看着二长老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蝼蚁,高高在上的,轻蔑又玩味,他轻轻折好扇子,挡在二长老的嘴唇前面。
“看看,您在说什么胡话呢,我当然有资格审判您,毕竟我可是更大您一级的长老。”
他收回扇子,轻飘飘又不屑一顾的将那把碰过别人的折扇丢到了地上那堆证据里,然后递了个眼神给五长老。
“还不快来个人送二长老下去。”
五长老也是被吓到的那部分明白人,他藏下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没压制住显露出来的几分惊慌,很快挥手让门口的侍从过来,“送”二长老去审讯室。
闹剧看似就此收场,但没有人注意到的会议室后窗窗口,一个小小的头颅悄悄的缩了下去,小男孩踮着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
男孩穿了一身深蓝色银色纹路的和服,累赘的衣服沉重的压着他那瘦弱的身躯,他的手里提着一双系着黑绳的木屐,脚上穿着宽松的白色袜子,蹑手蹑脚的穿过后院的树丛,踩着墙边大树的枝丫翻上了高大的石墙。
不规整的墙壁与粗糙的枝丫勾破了男孩原本完整的白袜,那袜子早就脏了,乌黑一片又破破烂烂,让人一看就能发现不安分的端倪。
男孩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双袜子,快速的把他们脱掉,藏在了路过的灌木丛里。紧接着他就踩着那双沉重的木屐,“哒哒哒”的跑回了房间。
男孩名叫加茂雅纪,今年九岁,是刚刚被人带去审讯室的加茂二长老与已经“死去”的加茂今理的孩子。
他觉醒的术式“火之迦具土”是赤血操术的变异版本,可能是由于土屋家祖传术式是火焰的缘故,咒术能力变异过后是以血液召唤火焰,血流不干,则火焰不止。
加茂雅纪悄悄的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住的暂时空无一人的院落,又转头回去从衣柜的角落里翻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行囊包裹,趁着这个大人们慌乱忙碌,暂时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时候,溜出了加茂老宅。
按理来说各家少爷,尤其是觉醒了术式的少爷,房内怎么会是空无一人。这是由于加茂雅纪的父亲——加茂二长老,拥有数量众多的小妾,在加茂今理“死”后他更是将管家权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妾室同时也是自己的表妹——加茂流婳。
加茂流婳也生出了有术式的孩子,只是术式不及加茂雅纪强大罢了,又怎么会愿意好好养育一个未来会与自己的孩子争抢父亲财产的少爷。
因此她只是平日里在加茂二长老面前装装样子,实际上根本懒得多看护这个孩子一眼,虽说吃穿这些能叫人看出端倪的表面功夫是半分不短,书籍老师也照样安排,但从不给他分配仆从,也不叫房里人跟加茂雅纪说话。
甚至连加茂今理应该是被加茂二长老害死的消息,都被加茂流婳冒着风险偷偷透露给了加茂雅纪,加茂流婳就是希望他能争气一点,靠自己脱离家族,不再跟流婳的孩子争家产。www.huoliwx.com
加茂家的宅斗一向残酷,哪里有过这么温和的手段,这不过是因为加茂流婳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宅子里货物一样的女人的可怜,也同情凶多吉少的加茂今理。
但自己的术式并不强大,也没有本事脱离家族,既要生存又忍不住心怀恻隐,而且还要记得加茂今理当家时体恤妾室的那几分情分,于是才选了这么个温柔的方式。
而加茂二长老呢,往好了说是在意自己天赋最为强大的孩子,实际上加茂家世代教育的大男子主义深入人心,他就只会口头讲一些大大理,彰显一下自己对孩子的重视,至于孩子的养育与陪伴,那都是家里女人该做的事,他一向是分毫都不过问。
因此加茂雅纪早早就知道了母亲的遭遇,也讨厌极了自己的父亲以及家族。
只是他聪明,知道离开加茂家难如登天,平日里便抑制着自己的想法不准备以卵击石。直到二长老替家主顶罪,他才找到了这么一个下人妾室都乱成一团的好时机偷偷离开。
至于这好时机有多少是加茂流婳私下偷偷改变了侍从的排班顺序故意送到他面前的,这就是加茂雅纪并不清楚的事了。
夕阳斜挂在山峦之巅,如一抹浓重的金橙色彩笔。行进在山脚下的石阶路,曲径幽深,沿着盘山而下的路途,仿佛在穿越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卷。
加茂雅纪并不是没有出过家门,但今日他就是觉得格外欢欣。
脚下踩着的石子在鞋底轻轻滚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山间。沿途的树丛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