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戚怀起商议后,戚容将戚裴转移到了国外的私人疗养机构。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戚家大权旁落,戚容踩着敌人早已铺好的台阶,轻而易举地控制了整个庞大家族。
藏在暗处的毒蛇还未被揪出来,但威慑已经生效,确认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事后,魏弋和戚容约定了归期,踏上了飞往M国的专机。
目送飞机滑入云层,戚容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魏弋不在的这些时日,他的生活照旧,只是会时不时想起和他相隔万里的某个人。
这一次是有归期的离开,可戚容却觉得比不告而别还要难挨。
正因为有了约定,他才做不到全然不在意。
坐在顶层办公室的戚容将手中文件向下一扣,烦闷地捏了捏山根,短暂地闭眼又睁开,他眸中情绪短暂地恢复了清明。
他无法克制去想魏弋。
哪怕理智再抗拒逃避,他也没办法否认这一事实。
分开的时间一点点累积,和魏弋之间的记忆却越发清晰地印刻在大脑深处,戚容想起了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他们坐在别墅小花园里的吊椅上喝酒,本是正经的聊天,最后衍变成了魏弋靠在他肩头黏腻地亲吻他的脖颈和耳朵,有了酒精的催发,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也被搅成了一团混沌,他晕晕乎乎地靠过去,不知道亲到了魏弋哪里,只感觉到靠在他肩头的男人浑身一僵,紧接着便被单手搂住腰抱了起来。
失重感让他本能地缠紧了魏弋,魏弋只用一只手臂轻松地抱起他,边亲他边走上楼梯。
魏弋将他放在床上时已经有些失控,却还是在最后关头起了身,替他理好衣服,克制地躺在他身边抱紧了他。
戚容并不担心魏弋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他知道在他未主动开口前,魏弋不会迈出那一步。
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如此。
他将魏弋从一头无拘无束的狼变成了守在他身边的犬,看着他收起利爪,低下头颅,甘愿对他俯首称臣。
可心里却没什么报复的快感。
现在还剩最后一步。
将魏弋的一颗心攥于掌心,在他陷于甜美的爱情陷阱中再抽身离开。
这本该是他为两人之间写下的最后剧本,为了让魏弋也尝尝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滋味。
可戚容突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他报复了魏弋,除了短暂的复仇快感外,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连那种微末的快感也寻不到了。
在这场报复中,他本以为自己会在得偿所愿后畅快地大笑,可现在他内心毫无波澜,他已经拥有了他此前想拥有的一切,真正的家人和永不会背弃的爱。
小时候的他最怕被抛弃,这种害怕几乎刻在他灵魂深处,所以他总是战战兢兢,藏好自己最柔软的部分不敢轻易示人,生怕再失去再痛苦,他不愿意付出也不愿意相信,自卑又敏感地握紧手中的稻草作战,可心底却又藏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妄想,有一个人会从天而降地拯救他。
可经历了许多,他学会了付出,也习惯了咀嚼痛苦,他渐渐明白,不付出就不会得到任何回报。
他对魏弋交付了真心,给出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换来的是一捧掺杂着荆棘的玫瑰。
漂亮耀眼,也将他扎得鲜血淋漓。
所以一切都是平等的,没什么好抱怨的。
如今他已不会再被虚无缥缈的复仇快感裹挟心智,只是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这场旅途因他而起,也将由他结束。
…
自那日别墅一别,姜启便被家族内的诸事缠身,没多久老太太病重的消息传出,姜启即刻动身飞去了南半球。
戚容在他走得那天送了他。
“阿容,你等我,我保证一切结束会很快回来。”
不顾还有姜家其他人在场,姜启握住了戚容肩头,一双眼深深地望着他,眉眼间有着某种令人心惊的执拗。
戚容和他对视,许久没有言语。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在这一刻,只有两人心知肚明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没等到回应,姜启唇边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于是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阿容,等我回来好吗?一定要等着我……”
哪怕他心里已经清楚结果,可还是自欺欺人地希望戚容再给他一个机会。
哪怕只有一点时间也好,姜启在心里近乎哀求,不要让魏弋再次住进你的心里。
两人僵持的时间过于久了,有人反复看表,按耐不住地上前提醒登机时间,姜启充耳不闻,一双眼未从戚容身上挪动分毫。
他在要一个承诺。
被那含着哀切的眼睛盯着,戚容终是低叹了一声,“去吧,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