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兰浅的话,也听到了对方离去的脚步。
他的脸色阴沉,但他没有迈动一步。
受伤的阿尔特化作虫形,不顾自己的安危,跟到艾利斯之后,卑微地匍匐在地。
“虫王,是我的错,求你放过兰斯。这一片密林虽然被排查过,没有感染物,可林子里有许多猛兽。兰斯身体太孱弱,哪怕只是不起眼的小虫子,都可能让他死。”
艾利斯脸色一变。
不是因为阿尔特的话,而是空中传来了专属于兰浅的血香。
那致命的血香压过了其他一切,让艾利斯蠢蠢欲动,喉咙滑动,肌肉紧绷。
兰浅受伤了。
该被吓得惊慌失措,该学会今天这教训,改乖乖地认错服软,请求他的帮助。
艾利斯屏息等待,没听到任何呼救,只有越来越淡的血香提示着,兰浅越走越远。
什么,他没有停下?
这该死的奴虫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找死吗!
艾利斯再等待几秒,还是没听到任何声音。
他忍不住拉近了十几米,还是没有。
听不到兰浅愤怒的声音,只有风声和野兽叫声,彰显着森林的危险。
一个没有自保之力的残次品,丢进森林中,连水花都不会有,完全是给野兽们投粮。
阿尔特急急道:“虫王,不能再等下去了!兰斯那么虚弱,每多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他随时会没命。他和别的奴虫不一样,他看起来娇弱,可他从来不惧怕什么,他一身傲骨,他不会屈服!”
嘭!
一击重锤,锤在艾利斯心房之上。
他陡然想起被刺杀时,兰浅怒不可遏,坐在他身上,拿起他的鞭子抽打他。
那力道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有区别,除了让他兴奋,没有任何损害。
那时他被冲击得失去理智,只觉得兰浅浪到出汁,被他勾得无法自拔。
因此他忘却了,那时兰浅的眼睛那么亮,怒意那么喷薄,气势那么烈!
兰浅是烈酒,是吃了之后回甘无穷的烈酒。
他很弱,是让人鄙夷的E级残次品,疯虫一族的杂交感染体。
可他的意志,强到璀璨,无法忽视!
阿尔特说得没错,兰浅不会屈服。
逆境和遗弃,恐惧和灾难,都不会让兰浅屈服。任何逆境,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从头到尾,真正让兰浅失去理智,不管不顾的,让他屈服过的,只有他艾利斯。
只有他的血,他的哺育液,让兰浅变成一个只会索取的小骚货。
妄图用手段让他听话,显得可笑。
艾利斯心中大震,第一次正视这不起眼的残次品,心口因他激越难忍。
他心中的天平,被他高高放着的骄傲和坚持,在兰浅的安危面前,在可能失去对方的悚然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他不许兰浅出事!
小骚货这么骚,只能骚给他一个人看。
兰浅只因他的血液而失控,要把兰浅变得多么浪荡,都尽在他掌控。
呼吸之间,艾利斯消失不见,快得只剩残影。
几个起落间,循着香味的他找到了兰浅,却看到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
数头流着口水的野兽,张开长满獠牙的嘴前冲,香味的源头,在野草之间看不到踪影。
艾利斯挥动鞘翅,眨眼间将野兽全部杀死,一击毙命。
他飞速走近,在被茂密草木覆盖的地上,找到了兰浅的身影。
虫王一出现,信息素扩散,兰浅身上的虫子立刻往周围逃散。
艾利斯清楚看到了兰浅身上的红肿,他被割破的脸颊和小腿,血香从伤口散溢。
他心头一紧,担忧压过了对血香的沉迷,化出人身将兰浅搂在怀里,第一次叫他:“兰斯。”
兰浅费劲睁开一条缝,终于发出痛苦的喉音。
艾利斯抱着他,身体拔高,飞速起跃,往营地而去。
他注意到兰浅一直捂着肚子,大掌也捂上去,“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兰浅已经给不出回应了。
他一张嘴,就有比口水更粘稠的透明液体从嘴角溢出。
上颚酸涩难忍,一时之间,他分辨不出究竟是口腔更难受,还是腹部更难受。
模模糊糊间,他被艾利斯放入医疗舱,周围闹哄哄的,来了很多医生,可没有一个有办法。
被虫子咬出的伤口和肿痛,被医疗舱轻易消除,可小腹和口腔的异状,用尽治疗手段都没作用。
周身的气压很低,他感觉到艾利斯压抑的怒火,和极度的焦躁、萦绕不去的慌乱。
兰浅的浑身都在灼烧,体温升高,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