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洹看出了方良兴眼镜后面的慌张与恐惧,虽然方良兴与邱洹相比胆小得多,但他还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神情。
一个时辰前,邱家的灶房内,邱妤蹲在锅灶旁的风箱前,锅里已经填好了水,她点燃柴禾放进锅灶口里面,右手拉风箱,左手添柴火。
邱妤比邱洹要大四岁,母亲去世的早,她很早就和摆了一屋的瓶瓶罐罐开始打交道了,正值二八妙龄的她苗条娟秀,已经开始显露出女人独有的特征,但是过冬的厚衣物却把这些特征通通掩盖了起来。
“妤儿,你弟弟跑到哪里去了?”邱存良迈进门槛一步,依靠在了墙上,他穿了一身灰布袄,厚嘴唇,鬓角有些发白。
“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屋里的。”邱妤回过头,将灵动的眼眸看向父亲。
“嗯,那就算了,我先去睡一会儿,你做饭吧。”邱存良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哦。”邱妤的印象中,在她小时候,父亲是个话非常多,而且精力十分旺盛的人,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要扛着锄头去地里,干农活的时候也有用不完的力气,但是随着她长大,父亲变成了一个寡言少语的人,每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比以前也瘦弱了不少,可能是年龄变大了,身体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过了半个时辰,邱妤做好了几道菜,用手臂擦掉了额头上的汗,都这个时候了,弟弟还没有回来,还是先去叫父亲出来比较好。
当邱妤踏进父亲的正房时,看见父亲正躺在床榻上,胸口插着刀柄,刀尖只剩下一小部分,剩下全了父亲的身体里面,伤口处还在往外冒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占据了邱妤的思想,她靠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当邱洹跑回自己的家时,门前还挂着红灯笼,门上是请村里老人写的春联,半个村子的人都围在邱家门前议论纷纷,邱洹从人群中挤进去,在屋内,村民们围了一圈,中心是邱洹跪在地上抽泣的姐姐邱妤,以及一具已经盖上尸布的尸体,那尸布上被染上了猩红的鲜血。
邱洹全身开始颤抖起来,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这种反应,通过姐姐的反应来看,地上的那具尸体非常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姐,这是怎么了……”邱洹发着颤音问道。
“这是咱们的父亲,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只是说回房里休息一会儿我干活,过了不久,我打算叫他吃饭,然后就看见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脏上,伤口在往外止不住的流血,我把邻居叫来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邱妤鼻涕眼泪混到一起流下来,她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也算是有名的美人,多少小伙子打算娶她为妻,没有谁见过她如此狼狈的状态。
邱洹把手放在姐姐头上,试图安慰一下她,后者抱住了自己的弟弟,邱洹能感受到,姐姐的身体同样在颤抖,突然失去父亲这件事,对他们姐弟两个来说都是异常巨大的打击。
村民们都叹着气陆续离开了,他们既有对逝去者的惋惜,也有对邱氏姐弟未来的担忧,失去家庭顶梁柱的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当人都离开后,邱洹揭开了父亲身上的尸布,那张可怕的面庞吓得他心头一颤,他父亲咬着一条拧紧的毛巾,两个眼球就像要凸出来一样,脸上还溅上了鲜血,他不敢再往下翻了,他只是怎么也想不通刚才还好好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死掉。